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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霏微颔首,与谈惜归走向远处无人的窗边。
窗边阳光正好,消融了谈惜归面上的半数寒意,令她的目光澄净得一如从前。
沈霏微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经几次碰面和多次试探,如今她已不像初时那么不自在。
“翡翠兰花园附近怎么样。”谈惜归说。
问得太突兀,好像毫无源头。
沈霏微继而才明白,对方问的大概是地段,毕竟前几天,对方承诺会帮她留意住处。
翡翠兰花园那边的住宅区,她其实有关注过,只是据她所知,那一块无人有出租和转售的意愿。
“那边很安静,不会被打扰到,过来的路程也很短。”谈惜归不看身边人,只是一瞬不瞬盯着面前大幅的单向玻璃。
玻璃上影影绰绰地映着两个人影。
沈霏微说:“我问过,那边没有人愿意出租出售。”
“可能有人改变主意了。”谈惜归慢声。
“嗯?”
“有人愿意出租,我拿到了对方的联系方式。”谈惜归这才转头,正正朝向身边人。
她声音清越,语速平常,理智感由内而外,能令人轻易信服。
沈霏微怀疑,房主其实不是那么愿意出租,据她了解,事前那边唯一空着的一户,已做好迁入的准备。
但她灿然一笑,说:“发给我吧。”
谈惜归低头转发,下一秒沈霏微的手机嗡然一震。
“想去看看吗,我接下来没有安排,可以一起。”谈惜归将围脖微微扯开,呼吸声有点浑。
沈霏微听出了些许病音,诧异问:“你病了?”
“流感。”谈惜归简单回答。
沈霏微定定看着十一这张有别于青春期时候的脸,在看到对方耳后未变的浅色小痣后,调子很慢地说:“冬日流感高发,多注意着点。”
她印象里,十一每每染上流感,最不舒服的就是鼻子。
鼻子不通气,又怎么闻得清她手腕上的香水味。
她突然很想听对方再叫一声姐姐。
第53章
想听, 却不急于一时。
沈霏微不说去或不去,当着谈惜归的面抬手, 低头将鼻尖贴近手腕,隐隐约约还能闻到些许淡雅的香气。
香味和对方不久前的二字形容很贴切,很明媚,类似于初春冰雪消融,冷冽过后便是无尽的和煦。
不过这恰也是设计师赋予它的理念之一,难保谈惜归是不是拾人牙慧。
沈霏微偏着头,目光斜向谈惜归的侧脸, 说:“你有没有觉得, 这款香的后调,有点像我以前常买的那一瓶沐浴乳。”
两人而今, 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当下可以聊。
她们能聊的,只有共同度过的许许多多日夜,共享过的许许多多回忆。
沈霏微埋下一个幌子, 并不突兀地提起从前, 然后暗意十足地将手腕送到谈惜归面前。
谈惜归静默了两秒不止, 最终还是微微低头,鼻息又若有若无地触碰在沈霏微的皮肤上。
“有点像。”
“是吧。”沈霏微收回手,像狐狸一样,眼弯弯地笑。
她确定,谈惜归是真的感冒了。
其实这个香味, 和当年的沐浴乳一点都不像, 共同点只在, 它们都是花香。
所以谈惜归在众人面前刻意贴近, 不过是借机发挥。
沈霏微问:“感冒几天了?”
“两天。”
沈霏微意有所指,“那该吃药。”
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不信谈惜归没有发现自己已被识破。
然而谈惜归神色平静,没有露出半点被拆穿后的慌乱,就像她早预知到所有结果,然后故意用了最拙劣的方案。
“那要去看看房吗。”谈惜归执意于此,复而又问。
明明说话人语气平缓,沈霏微偏听出了些许微不可察的迫切感,好像谈惜归希望她当场敲定。
沈霏微将手背至身后,手指从腕上一捻而过,不是为了擦掉那残余的触觉,而是想将它们摁至皮肉之下。
“什么时候?”
“就现在。”谈惜归说。
沈霏微确认对方是迫切的,随即她温和皮囊下的一颗心躁动不已,正如交叉感染。
她慢声说:“但我也许只是短租,对方知情吗。”
那个地段的房子,不可能有人愿意短期租借。
谈惜归说:“我提前告知了。”
“我接下来也正好空着,那就劳烦带路。”沈霏微答应下来。
两人决定得还挺突然的,但这一次,谈惜归没再问司机拿车钥。
来时,谈惜归可不是从驾驶座里出来的,她有备而来,在借一步说话前,便已将钥匙握在手上。
沈霏微想,如果换作别人,定觉察不到谈惜归这其实并不明显的用意。
太过熟悉,太过默契,弊端就是交锋会持续胶着,气氛拔刃张弩。
走向停车场的一路,中途无一人上前同谈惜归说话。此前和她同行而来的那些人,大概在这之前就接到了指令,已经先行离开了。
一切安排,巧妙到好似天衣无缝,可偏偏被放置在棋盘另一端的,是沈霏微。
沈霏微有一瞬觉得,十一变化好大,这念头才刚冒出,便有一些记忆涌上心扉。
是好多年前实验楼那扇紧闭的门,和那个挨揍后不敢声张的男生,诸如此类……
沈霏微又觉得,十一始终如一。
只是在那些年的共处中,她被对方澄静的外貌迷了眼,总会更偏向于认为,十一是可爱纯粹的。
可爱的点就在,不论对方是黑是白,不论对方瞒她多少事,本意都是顺她心意。
这不可爱吗。
上车后,谈惜归转头问:“要先去吃饭吗。”
如今是中午一点过,已到饭点。
沈霏微忙惯了,此时还没什么饿感,便说:“看你,我倒是不急,可以先看房子。”
谈惜归思索片刻,先联系了房主,简单说明自己预计到达的时间。
这流程根本不合常理,如若房主当下有事脱不开身,那她们上车一趟,便只能奔着吃饭去。
沈霏微越发肯定,谈惜归就是别有用心。
谈惜归计出万全,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她这并不完美的诡计,是某些不能过量的食品添加剂。
沈霏微吃到了,觉得还挺美味。
谈惜归从容解释:“我今天本意也是想过去一趟,为了确认房屋详情是不是属实。”
“看来是我不够上心。”沈霏微揶揄。
又和之前一样,谈惜归已在这六年里,将当地所有的路都烂熟于心,无需借助导航,就能找准翡翠兰花园的方向。
在路上的时候,谈惜归特地在一家格调挺高的饭店门外停了很久。
过会,有服务员从门里小跑出来,从窗外将一只蛋糕盒递到了车里。
谈惜归接住,转而交到沈霏微手上说:“尝尝,房东恰好在那,饭是来不及吃了。”
沈霏微解开缎带,打开盒盖便看到一块卖相精致的红丝绒蛋糕。
比那年她早起在佳好轩买的,要精致得多。
“这不是一人份。”沈霏微说。
“不是。”
“经常买蛋糕?”沈霏微看向谈惜归。
“偶尔,多了会腻。”谈惜归转而又说,“但如果是红丝绒,体感会好很多。”
沈霏微轻哧一声,在车上将蛋糕切开,慢腾腾挖了一勺。
近要到翡翠兰花园时,费茕声来了电话。
电话里,费茕声有点诧异地问:“你上哪去了,上午我们不是约了饭吗,我记岔了?”
沈霏微朝驾驶座睨去一眼,舔走嘴角的奶油,说:“你没记错,是我眼下突然有点事,忘记和你说了,这样,下次你要是还想打牌,我多让你两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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