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性不改(139)
作者:讨酒的叫花子 阅读记录
……
黎洛合上双眼,什么都不去想,而后在晃神间,彻底陷了进去。宛若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荒诞而猝然,想要赶紧醒过来,可无论如何就是睁不开眼,分明很“清醒”,可就是由不得自己。
窗外起了风,不断朝里吹。
落地的帘子只拉上了一半,刚好就是沙发靠墙的这边。另一半的透明玻璃外,对面高楼的轮廓依稀可见。
等到那一大片云终于散开,浅淡的一弧银月露出来,斜斜挂在另一边天空,宋祁于趴在黎洛身上一动不动,半是抱着,闷头倒在她肩上,憋了一会儿才低低唤她一下,有意压着声音,问:“今晚跟你一起,可以吗?”
黎洛没应,也不拒绝。
第116章
后半夜很长, 好似没有尽头。
她们堕进无边的昏暗中,逐渐没入反复翻涌的泛滥潮水,随着接连不断的余波起落, 沉沉浮浮,飘忽不定,宛若无根却相互依偎的两片蜷曲枯叶, 一直漫无目的地游离在这一方天地之间, 迟迟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所有的事物都是虚晃的,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影,变得极其遥远,偶尔也触手可及。
小区外深远的街道弯曲着往前延伸,朦胧的灯光不够明亮, 沿路两道的树木影子在地上被拉得老长, 歪扭着倒在高高的院墙上, 一会儿又因风吹动而轻轻摇动。
一切都缓慢, 时光像是快要定格在这一刻。
耳畔是对方微乱的呼吸声, 带着灼热的暖意, 一下,又一下——黎洛不由得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将其弄皱,稍稍用力捏着。
面前的人强势, 不容她有丝毫的退让,摸着她的下巴再是一抬, 迫使她对着自己, 没法儿躲开, 连避让一点点都不能。
唇角的湿润不多时就传来, 对方动作温柔,十分耐心。
……
夜里的气温逐步下降,开始冷了起来,空气中的凉意裹挟着露水袭来,过往的许多模糊画面也在这时重现。
前几次的“意外”,两人的纠葛,宋祁于早就存在的某些小心思,其实一直有迹可循,不是忽然才有的,只是黎洛故意不去深究,当作没发生过,忽视了太多不应该的细节。
还有一些十几年前的,尘封已久的画面。
不知为何会记起那些,黎洛分辨不清,恍然中好像又到了那个时候,她第一次到淮安镇,同叶知文和秦云可一块儿。
那年,本来该是叶知文只身返乡办手续,并非为了专程过去探望祖孙两个,她们其实不愿意踏足那种远离大都市的穷乡僻壤,觉得没意义,也不想惹麻烦,后来是秦云可放心不下,怕出事,担心叶知文的安危,因而三个人才结伴开车到那里。
是叶知文临时变卦,忽然犯抽要去看看,才导致后面的诸多闹剧。
……
她不爱管别人的私事,从头到尾都袖手旁观,直到发现怯生生躲起来的小孩儿。
坐在副驾驶座的秦云可也看到了,不过仅仅瞧了下,并不是很在乎,转而就敛起视线,漫不经心对她说:“那个小矮子正在看我们。”
她站在车前,不言不语,静静望着另一边正在进行的争吵,心无波澜。
秦云可挑了挑眉,啧了声,偏头讲:“长得有点磕碜,跟叶姐不是很像,你觉得呢?”
她不接话,瞥了眼使劲把自己遮在门后的宋祁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眉间拧出一道浅痕。
对她的沉默习以为常,秦云可只笑,有些乐了,又再看看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好整以暇的,身子靠过来一点,拉长声音低问:“咋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可怜这小孩儿了?”
她不承认,侧身避开一些,不让秦云可接近,下意识排斥那样的刻意亲昵行径,面不改色回道:“没有。”
秦云可拆穿道:“你老是关注那边。”
她说:“只是看看。”
“啊。”
“不关我的事。”
“哦,是吗?”
“嗯。”
“你心软了。”
“不是。”
秦云可向后靠着座椅,温声说:“不太像,你藏不住事。”
她懒得辩解,任凭秦云可随便猜测,没心情瞎扯这些乱七八糟的。
那次最终是叶知文被劝离,她们将人带走。
秦云可坐后排去了,拍叶知文的肩膀宽慰她,细声细气的。黎洛仍是一概不干涉,什么都不管,等车开到路口了,她不由自主看了下后视镜,无意瞧见镜子里的某个幼小身影,发觉后边有谁跟着。认出那个小矮子是哪个,她不由得皱眉,多看了后边几眼,直至完全看不到了。
到了城里,下车了。
秦云可已然心知肚明,早都觉察到了异常,单独问:“你开车回来怎么那么慢,有事?”
她还是否认,淡淡说:“没有。”
……
再去淮安镇也不是出于自愿 ,不至于烂好心到那种程度。她不是一个良善的人,对这些闲事不感兴趣,没心思非要去趟浑水。
后面确实是为了帮忙,一部分原因在于叶知文,另外也是秦云可开的口,一再央求。
比起不负责任的叶知文,她的确是个更合适的人选,毕竟能帮叶知文守住秘密,不会往外传,更重要的是,她能让祖孙俩勉强接受,不像对叶知文那般,虽然宋老太对她也是满口咒骂,可到底不会做得太过,知道她不会怎么样,所以还是适可而止。
那时的宋祁于总是像起初那个样,躲着她,远远的,有点怕她。
她买过礼物送去,可从未给到小孩儿手上。
宋老太把东西都扔了,严防死守,生怕她把孩子拐走。
宋祁于木讷,老是低着头,像个小哑巴。
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叶知文的无理请求,黎洛一连去过几次,秦云可对此挺高兴,但不是因为叶知文的破事,而是她肯听对方的话。
秦云可说:“你不是要跟我绝交,现在这是又和好了?”
她没吭声。
秦云可问:“我们和好了吗?”
她说:“不是一回事。”
秦云可老神在在,不信:“那你为啥要听我的?”
她还是那句:“跟这个没关系。”
秦云可笑了笑:“你就是嘴硬。”
再之后,去得就少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踏足淮安镇。
她不想惹事,于是离远一些。
要不是叶知文连续找上来几次,整天阴魂不散,她应该和那边就断了,叶知文允诺:“最后一回,阿洛,你就当是做好事,反正你下周也要去那边。”
那次是小孩儿头一回肯主动跟她讲话,在她送钱失败,又要返程了,小孩儿瞒着宋老太偷跑出来,干杵在半米远的路边,闷闷看着地上。
她回身,看了会儿,走过去。
小孩儿温吞扯着衣角,用脚尖碾碎地上的石子,然后别开脸,不给她看。
她不着急,耐心等着。
良久,小孩儿又垂下脑袋,犹豫了下,才声若蚊蝇问:“……还来吗?”
她给不出准确的回答,思忖半晌,只是伸手摸摸小孩儿的后脑勺,碰了碰。小孩儿就那么直直站在原地,任由她揉两把,没什么反应。
说好了最后一回,但过后还是再去了两次。
与叶知文无关,不是别人开的口,是她自己要去的。
心里清楚所谓的同情就是自找没事,可鬼使神差的,后面仍只身前往,还是用叶知文当借口,继续到镇上送钱,即使宋老太从未接受,总是恶语相向,叫嚷着赶人。
宋祁于会独自悄悄到停车的地方等着,安静老实地守在那里,每次也不咋讲话,更不做什么。黎洛给她吃的,还有玩具,她也不要,看都不看一眼。
她问:“不喜欢?”
小孩儿不搭腔,理都不理,似是听不懂。
她说:“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讲,下次给你带。”
依然得不到回应,小孩儿宁肯望着路边的杂草发呆,也不和她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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