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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种+番外(52)
作者:时千辞 阅读记录
有车从高速车道上撞过来,她想,死了多好;
……
她被救活了。
于是那个人又来说:“去跳舞,跳到最好。”
轻飘飘的语气落在纪砚清耳朵里像重锤在反复击打。
纪砚清手一抖,冷冰冰的手机猝然从手心滑落,她单薄的身体随之晃了晃,像一面快要碎裂的镜子,倒映着无数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的翟忍冬。她随手一伸就准确无误接住了她的手机,反扣在桌上,插上数据线,然后抬头看着她说:“视频格式转好了,放哪个文件夹?”
她的平静像靠岸的船,远离恐怖的海。
纪砚清看着,忙乱紧缩的心一落地,眼睛就红了。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翟忍冬停顿了一会儿,扶着椅子站起来,在往她跟前走。
走来干什么呢?
看她的狼狈,还是笑她的软弱?
密不透风的压抑情绪让纪砚清根本无法冷静地评判现在这个翟忍冬,看到她抬手,她条件反射地挥开她,大声吼道:“不要碰我!”
“砰!”
翟忍冬只是想把帘子拉起来的手猛磕在桌边。
上来给两人送水的老板被吓了一跳,本能“嘶”了声,看向翟忍冬。她没什么表情,平静地攥住手站在那里,看纪砚清拿起包,逃似得下楼,离开了网吧。
老板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提着热水壶走过来说:“冬姐,怎么了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翟忍冬动作缓慢地眨了一下还很疼的眼睛:“没怎么,骗了她几句而已。”
顺着她的话骗她柜台的电脑不好用。
一开始就骗她,她没有电脑。
她到今天才突然想起来,她不止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从遇见,嘴里就没有过一句真话。
她可真是厉害。
明明看到她在听见“网吧”两个字的时候表情变了,还是揪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秘密不放,把她带来这里……
老板被翟忍冬空寂的表情弄的心里发怵,小心翼翼地问:“冬姐,你没事吧?”
翟忍冬像是没听见,视线在早已经看不见人影的门口停着,整个人仿佛静止了,没有呼吸,看不到表情。
老板越发心慌,嘴张了又张,终于忍不住要说点什么的时候,翟忍冬倏地笑了一声,特别轻,却莫名让人身体发寒。
老板不自觉攥紧水壶。
翟忍冬转头回来看着她说:“喜欢她,想和她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最好再接个吻,上个床算有事吗?”
“冬姐!”老板惊讶于翟忍冬露骨的用词。
翟忍冬说:“如果是,那我在她还不知道翟忍冬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就已经有事了很多年。”
话落,翟忍冬往旁边侧一步,坐到纪砚清的位置上,把她已经转好的视频一个个拷进手机。
老板定在旁边,心里有种眼前这个人快要被什么东西撕碎的错觉。
第29章
纪砚清从网吧出来后, 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她的腰背依旧笔直,下巴微抬保持着她的高傲,红潮退去后的眼睛也只剩下浅色的薄情。她看起来风平浪静,谁都不知道她的心脏在里面怎么拧着抽着, 更不知道她现在的思绪有多混乱恐怖。她平静又浑噩地一直走, 走到培训中心就顺势进来等阿旺。阿旺来了, 她去包里拿手机, 却摸了个空。
一瞬间的定格, 让纪砚清理智回笼,想起翟忍冬和她磕在桌上的手。
那么硬的桌子,她下手那么重……
纪砚清狠狠愣住, 内疚汹涌而来,几乎压得她直不起脊背, 也就肌肉里到死都不会忘的记忆还在卖力地支撑着她端庄体面。
她是真的越来越难以理解自己的行为举止了。
口口声声说要和翟忍冬做朋友, 做唯一的朋友,可结果呢?
稍一有脾气, 全冲着她的发了。
她又不是出气筒,凭什么要遭这份罪?
她是不是, 生气了?
纪砚清忽然想不下去了,身上努力维持的端庄模样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掐着手心, 快速往前走了两步, 又在半途停下。
她这么恶劣, 打了人, 还把人扔下不管,现在去找, 还能解释得清楚吗?
那些阴暗窒息的过往,她也没有做好向谁诉说的准备。
她多要脸。
呵。
纪砚清极为嘲讽地低笑了一声。
没等那声落地, 不远处的玻璃门倏地被人推开,阿旺克制着满心喜悦,对来人说:“阿姐,你来了!”
翟忍冬:“嗯。”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步子也不沉不急,明确直白地往里走。
纪砚清看到,她在往自己跟前走。
纪砚清脚步后撤了一下,没能挪得动。
翟忍冬就如期地走到了她面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手机递到她跟前说:“视频拷进去了。你没说放哪儿,我就新建了一个文件夹,用你名字命的名。”
翟忍冬说得淡定平常,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网吧的事,可纪砚清却忽然觉得哪里发慌。
不在意一个人本身,才不会在意和她有关的事……
纪砚清嘴唇颤了一下,胸口冰凉一片。
“阿旺。”
翟忍冬叫阿旺过来,把没被接过去的手机和数据线给她,随后对纪砚清说:“我先走了,晚上来接你。”
话落,翟忍冬转身,脸从纪砚清眼睛里一点点滑过。
像电影刻意慢放的镜头,为了让告别变得深刻。
纪砚清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淡退下去,就更将她那一身纤细的骨骼、脖颈衬得孤高傲岸,也寂寞孤独。
阿旺失声喊了句“纪老师”。
纪砚清手一颤,条件反射伸手抓住了翟忍冬的手腕。
翟忍冬快要完全转过去的身体顿住。
纪砚清一愣,想松开。
低头看到翟忍冬磕破了皮的手背,她行动快于脑子,用力扣紧翟忍冬,甚至还无意识往自己跟前拉了一下。
“生气了?”
纪砚清姿态如旧,嗓音里却透着不易察觉的艰涩。
翟忍冬手指微蜷,回头看着她:“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我生什么气?”
纪砚清:“我又跟你动手了。”
翟忍冬:“意外。”
“我用的力气很大。”
“没多疼。”
“我没道歉,没管你,就走了!”
“……”
纪砚清的语速越来越快,情绪完全不加掩饰。
她看起来怕了。
怕她走。
翟忍冬往被攥着的手腕看了眼,停顿片刻,说:“来这儿的路,我比你熟。”
言下之意,不论如何,她都还是会来?
纪砚清紧绷的嘴角顿时一动,但没能成功抬起来。翟忍冬没有任何责怪和犹豫的态度像狂风巨浪,每一秒都在将她狠狠拍打,她的手越攥越紧,喉咙有句话堵着,随着时间的推移疯狂堆积。
炸开之前,纪砚清放弃了,松开翟忍冬的手,也放开自己的喉咙,让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翟忍冬那只手在身侧垂了一会儿,装进口袋:“没有。”
纪砚清:“那还在这儿陪读?不对,是监我的考。我今天状态不好,万一教错什么,可能会晚节不保。”
纪砚清笑了一声,看着翟忍冬说:“大老板帮我盯一盯?”
翟忍冬同她对视,从她身上看到低了头的骄傲。
————
纪砚清先陪阿旺看了一遍视频,接着逐段暂停,亲身示范,拆分讲解,再让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尽情表达。
她的严格、专业、投入是激荡内心最好的保护色,周围的人看不到里面,就误以为她什么事都没有。
直到九点,阿旺多出一个小时的“加餐课”结束。
阿旺和两人打了招呼,带着满心欢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