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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情种+番外(26)
作者:时千辞 阅读记录
辛明萱突然拔高的声音让纪砚清心猛地一坠,目光错愕。
滑坡……
这里地势险要,遇上了就是九死一生。
辛明萱说:“也就是她命大,才没有被埋在里面,可后面就是山林,那里没有天降飞石,却有豺狼成群。我们被落石挡着,谁都过不去,就那么听着,看着。”
“大姐……”辛明萱吐了口气,声音疲累,“她就是个人,再拼命,也不可能干得过天灾人祸,命运捉弄。”
房间里彻底陷入死寂。
纪砚清站在门外,浑身冰冷。
翟忍冬身上的伤竟然是狼留下的。
滑坡,狼群,无法交代的结果。
她就是带着这样的身体负荷和心理压力去找她的。
……应该还有她可能被强.奸的风险。
难怪她开车撞过去的时候会那么疯狂。
辛明萱的话没有错,她就是个人,能承受的压力不可能无限。
可,她和郭大姐都是和她萍水相逢的人,到底何德何能?
纪砚清静着。
房间里渐渐响起郭大姐压抑的哽咽。
辛明萱可能不忍,放松了语气:“不过你放心,忍冬在石头滚下去之前都看清楚了,屋里没人,他们应该是事先发现有异常,举家转移了。”
郭大姐顿时狂喜:“真的吗??”
辛明萱说:“真的,我和忍冬会继续帮你找,3年,最多3年,你45岁之前,我们一定帮你找到。”
“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是45岁之前吗?”辛明萱问。
郭大姐:“为什么?”
辛明萱说:“因为忍冬妈妈45岁去世的。”
“忍冬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她说你爱你女儿的样子很像她妈妈爱她,可她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为她妈妈做些什么的机会,所以她寄希望于你,希望你45之后还能幸福。”
“大姐,你真该看看忍冬知道自己对你食言那秒紧绷的样子。”
“她手上流着血,心里想的是你万一受不了打击怎么办。”
郭大姐怔愣两秒,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
那声音像是雷鸣,轰隆一声在纪砚清耳边炸开,震得她整儿脑子都在嗡嗡。
她和郭大姐会被偏待不是因为她们多有能耐,而是那个愿意偏待她们的人心肠足够好。
她该得到她们这些人最诚挚盛大的谢意,却什么都不喜欢说。
……
纪砚清腰背笔直地走到自己房门前,开锁,关门,洗澡,上床,眼睛一闭,反反复复全是尖锐的刹车,刺亮的车灯,轰隆的油门,贼惊恐的尖叫和翟忍冬滴血的手。
又是一轮雪盖过车辙。
纪砚清睁开眼睛,起身给自己找了件干净的衣服换上,第一次踏上通向阁楼的台阶。
“叩叩。”
屋里传来人声:“进,门没锁。”
纪砚清推门进来。
阁楼和她想象的一样,低矮逼仄,只有小小一扇窗镶在倾斜的屋顶,翟忍冬躺在床上的时候,应该能透过它看到天空。
这满足黎婧对翟忍冬的描述——对星星情有独钟。
窗下的柜子上摆了一些书,撕掉大半的日历和一个扣着的相框。
翟忍冬坐在柜子旁边的床上,背对门口,上身一件只脱了右半边的毛衣堆在脖子里,露出重新包扎过的胳膊和半侧腰身,在暗色光里也极为白皙。她用牙咬着绑好纱布,站起来向后转身:“辛姐……”
看到门边站着的人,翟忍冬神情微怔,迅速把毛衣套好,说:“纪小姐这么晚上来有事?”
纪砚清后退一步,用身体的重量推上门,顺势靠在那里说:“来找翟老板聊聊。”
第17章
房间里的灯光依旧昏暗。
翟忍冬隔着几步之遥的距离和纪砚清对视着:“聊什么?”
纪砚清压在门板上的手撑了一下, 直起身体往前走:“不着急。”
纪砚清穿着三公分的小短靴,走到略矮于自己的翟忍冬面前,垂眼看了会儿她下颌的伤,接着转头在床和柜子之间依次打量, 绕过她往后走。
屋子里的脚步声很轻很慢。
翟忍冬在原地立了几秒, 喉咙轻咽, 转身朝向后面。
纪砚清正弯腰去拿翟忍冬放在地上的棉球和酒精, 把它们放在高一点的柜子上, 抬头看着翟忍冬说:“翟老板这张脸长得数一数二,真因为我破相了,我这辈子都会心里过意不去。”
“和你没关系。”翟忍冬停顿片刻, 接着道:“这几天在其他地方弄的。”
纪砚清说:“我知道。”
纪砚清用镊子夹了个棉球在酒精里蘸:“但因为我变严重了。”
话落,纪砚清再次抬头看向翟忍冬:“翟老板, 不是人人都像黎婧, 你说什么她信什么。”
翟忍冬嘴唇轻抿。
纪砚清直视着她。
不大的空间里,两人沉默对峙。
半晌, 翟忍冬提步走到纪砚清附近说:“我自己处理。”
说着,翟忍冬伸手去拿镊子。
纪砚清抬手避开:“你看得到?”
翟忍冬说:“卫生间里有镜子。”
纪砚清偏了一下头, 手点在自己后脖子里:“这儿呢?我记得翟老板后脑勺没长眼睛。”
翟忍冬:“……”
纪砚清看起来已经打定了主意,她的态度没有多强硬, 但处处表现出不容拒绝的强势。
僵持良久, 翟忍冬伸手把头发绑紧了一点。
聪明人不用点破, 看了就懂。
纪砚清拿着镊子上前一步, 肩膀微弓,侧着头, 把蘸满酒精的棉球点在她下颌其中一处伤口上。
一刹那的刺痛袭来,翟忍冬没有抖, 但双唇抿得更紧。
纪砚清短暂顿了一下,视线从她唇上扫过,将动作放得稍稍轻柔。
翟忍冬头发上依旧带着柴火香。
那天在老街,纪砚清还以为自己买到了和翟忍冬一样的,回来一点,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她买的那把,味道不止非常粗制滥造,点久了还让人恶心想吐。
纪砚清食指关节抵了一下翟忍冬的下颔骨:“抬头。”
“翟老板头发上抹的什么香?”纪砚清用棉球擦拭着一处稍浅的伤口问。
翟忍冬仰头看着不远处的窄窗,说:“没抹。”
“那是洗发水的味道?”
“不是。”
“护发素?”
“不是。”
处理好下颌的伤,纪砚清换了新棉球,捏着走到翟忍冬身后。
“项链摘一下。”纪砚清看着翟忍冬脖子里黑色的绳说。
翟忍冬握着的手迅速攥了一下,伸手摘掉项链装进口袋,下一秒,冰冷刺痛的感觉在脖颈里窜开。
这里的伤不比下颌的树枝刮伤,是狼爪的,很深,有些地方肉都已经翻起来了,里面沾着沙子黄土,想彻底清理,只能再翻一遍,其中痛苦可想而知,可纪砚清眼前的人始终没有吱声,只偶尔被刺激得绷起青筋。
堆在窗上的雪超出负荷,倏地顺着玻璃滑下去,留下一道悉悉索索的声音。
纪砚清看着翟忍冬后颈里最后一道,也是最深的一道抓痕皱了一下眉,忽然出声:“刚说到哪儿了?”
翟忍冬的注意被吸引。
棉球立刻落在她翻起的皮肉上,拨出一粒沙子。
那粒沙子藏很深。
翟忍冬到底还没忍住,“砰”一声扶住了身前的九斗柜。
纪砚清感受到她的颤栗,手下不止不停,反而比之前更快更重:“说不是护发素的味道?那你头发上的柴火香是哪儿来的,翟老板?”
“翟老板”过后,忽然有一道清凉气息徐徐抚过翟忍冬火辣刺痛的伤口,她的视线快速往眼尾方向瞥了一瞬,捏着九斗柜的手紧到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