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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年下卿卿+番外(163)
作者:枫眷 阅读记录
云葳垂眸不语,脑海里早已翻涌不休,她方才露了怯,才让文俊口风骤紧,这一局她得扳回来。
“若连手下是人是鬼都不知,臣这会儿哪儿还有命在?”云葳强撑镇定:
“刚刚是怕您又要攀咬臣一口,臣被您咬怕了。阁中西北信道的执掌人,您该也清楚,他早在我的监视之中,耶律莘送您的消息都过时了。”
文俊讪笑一声,浅抿了口茶水,让人瞧不清情绪。
“陛下,该问的都问了,您答应臣的,可还作数?”云葳继续发力,追问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陛下金口玉言,断无反悔之理。臣叫罗监取桑皮纸来?”
文昭被她与文俊一来一回的两句话绕懵了,此刻眼底疑云密布,凤眸半觑地打量着云葳,做沉思模样。
云葳见文昭不接戏码,急得不行,赶紧挤了两颗大珍珠出来,委屈道:“您说过的,不管何人害臣,抓到由臣发落,赏她贴加官之刑,再以火焚之。时辰不早,您莫等了好吗?”
“放肆!”文俊火了,顷刻拍案而起,“皇室中人,岂能由你作践?”
此等反应入眼,文昭忽而扬了扬眉梢,温声道:“好,就依小芷,朕一言九鼎,绝不反悔,去叫罗喜进来。”
“谢陛下。”云葳抹去眼泪,起身便往外走。
“文昭!”文俊怒火中烧,几近癫狂:“我是你亲姑姑,是大魏宗亲,你无权如此处置我,叫大宗伯来!”
“朕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接。”
文昭语气阴寒,不容商量:“若再闹,杜家上下,凌迟,与你的尸首一并弃市。”
云葳方才故意放慢了脚步,这会儿却已把手攀上了门闩。
“站住!”文俊慌了个彻底,死则死矣,尸首弃市这等奇耻大辱,她接受不了。
“念音阁里的奸细,西辽的细作,我可以给你们,以此换身后体面,行吗?”再倨傲的人也没了骄横,如霜打的茄子,瘫坐在地。
“朕的谈判已过时了,这交易你去和云葳商量。”文昭气定神闲地摩挲起扳指来。
文俊将期待的视线投向云葳:“我给你你想要的,你答应我的条件,别太过分。”
“先说来,你没资格讨价还价,大长公主。”云葳回身过来,垂眸凝视着她,语气清寒。
“你阁中最低阶细作只有代号,只对上单线联系,耶律莘知晓这层机制,把西北沿途十三州最底层细作三十九人换成了她的西辽旧部,双面负责,仍听命于你,却也借你的信道,与西辽往来。”
被吓怕了的文俊竹筒倒豆子:
“千日醉等毒,就是这样运来京中的。李华亭负责你的西北信道,常驻京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才能与耶律莘,耶律容安里应外合,互相利用。她们妄图借我手颠覆大魏,我利用她们铲除异己,讨要西辽黄金与战马。”
云葳眸光一暗,怪不得先前李华亭几度传讯警示她保持与文昭的距离,怪不得这人在缉捕南绍皇子时,可以轻松抽身而退,不被禁卫察觉,原是个两头通吃的贼人,耳目与心思尽皆活络难测。
“李华亭?前雍禁军右翊卫大将军?”文昭将探寻的视线落去了云葳身上。
云葳心虚地点头默认,此人身为阁中两执事之一,位高权重,并不好动。
“黄金和战马在何处?”文昭冷了脸色,沉声质问。
“楚州,杜家祖宅。战马伪装成普通商马和淘汰军马,皆在楚州。”文俊颓然阖眸,她的底牌没了。
“来人!”文昭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冷声道:“取白绫来,赐自尽!”
云葳没敢多嘴,念音阁里竟有人脚踏两只船,助人通敌,她现在两腿发软,心乱如麻。
片刻后,罗喜端着三尺白绫入殿来,身侧跟着持刀侍卫,文俊若不从,一刀了结算完。
文昭抬脚近前,拎过白绫塞进云葳手中:“不是想报仇解恨?成全你,去吧。”
云葳吓得一愣,攥着白绫半晌没动。
“磨蹭。”文昭冷眼旁观,耗尽了耐性,直接把人揪去文俊身前,手把手帮云葳打好活结,套去了文俊的脖颈,催促道:“她是朕的姑姑,你是要朕帮你?要朕尝尝弑亲之痛?”
话音入耳,云葳把心一横,闭紧眼睛,捏着白绫用尽全力力一扯,文俊其人便悬了空。
“啊——”
云葳抱头跌坐在地,心底无力又憋闷,在情绪刺激下大喊了一声,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来。
报仇雪恨的畅快,被念音阁的烂摊子蚕食的寥寥无几。
文昭阖眸一叹,摆手吩咐:“人抬走。天牢中涉案之人,今日午时,斩立决。罢朝一日,辰时宣齐相入宫奏对。”
众人领命离去,殿内只剩文昭与云葳二人。
第105章 遗书
夜黑风高, 秋意清寒,枯叶如蝶。
云葳蜷缩在大殿内,眼见侍从抬走了文俊的尸首,眸光依旧怔愣。
“半个时辰后, 天就亮了。”文昭凝眸望着天色, 轻声一叹:“你困么?若不困, 聊聊?”
闻言, 云葳抿了抿嘴,手撑地板爬了起来, 神色透着颓然, 走去文昭身前便要屈膝行礼。
“你我之间这些虚礼表象就算了吧。”
文昭抬手稳稳托住她的胳膊,柔声道:“想说多少说多少,若要清剿叛逆, 实在力有不逮, 朕可以借你人手。”
文昭退让至此, 令云葳大惊失色,心底的愧疚之感愈发鲜明,连抬眼的勇气都没有。
“陛下, 随臣去寝殿可以吗?臣的东西在那儿,臣不敢看,您陪臣看,行吗?”云葳的指尖紧掐虎口,翻涌的思绪挣扎良久,才怯生生地请求。
“什么东西?”文昭垂下满是狐疑的眸子,话音轻飘飘的。
“是师傅留给臣的手书, 在桃枝的金簪里,臣这些日子在您殿里, 没能打开。”
“走吧。”文昭先行在前,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这招以退为进,果然比旁的招数更适合云葳。
念音阁势力庞大,如今都能被西辽渗透利用,日后指不定还有何隐患,她绝不能再由着云葳继续瞒她。
云葳走路的身形都在飘,阁中执事涉通敌之嫌,约莫是立阁以来从未有过的高层叛变大事;林青宜给她留了什么话,她也拿不准。
若当真是要她反抗朝廷,反抗文家的,那她和阁中万千人马,该何去何从?阁中护百姓家国的信条,又算怎么一回事?
“走去哪儿?”文昭抬袖拦住失神的云葳,这人早已偏离了殿门口,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云葳懵懂顿住脚步,惊觉走过了廊道,神色难掩尴尬,耷拉着脑袋灰溜溜随人入了寝殿,拖着灌铅般沉重的双腿,挪去床边妆台处,找出了那枚金簪。
她将簪子递给文昭,小声道:“臣猜是在簪管里,但臣掰不开。”
文昭伸手接过,上下观瞧一圈,往外间寻了个趁手的小扳子,稍一用力便将簪身拧断了,一封卷成柱状的细软帛书浮现眼前。
“自己拿着看。”文昭反手将那物件送去了云葳眼前。
云葳抬眼瞄着文昭,小手颤巍巍地抽走帛书,咬着唇深吸一口气,才有勇气将薄薄的丝帛铺陈开来,也并未刻意回避文昭。
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竖排小字:
小芷,见此信时,汝或欲弃阁主之身。动因当如下:一,汝得遇明君,愿随人入朝佐政,碍于朝臣身份不愿掌阁;二,汝心寒彻骨,于朝事侍君尽皆无意,远走江湖归隐。于汝心性,无有第三种可能。
我受命至今,牢记前辈训导,然不惟一朝一君之利左右,唯系社稷康宁,说来容易做来难。我生逢王朝之末,大厦将倾,回天无术,为臣者为君忧,人之常情。两朝更迭,阁中遍生分歧,局势迷乱,前路实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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