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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82)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缓缓伸手用指腹微微触碰着宋槿阑的脸颊,唇角含着凄楚的笑意,“可槿阑,然若有人让我用这江山换你,我便会毫不犹疑拱手想让!”

第76章 危机

撕裂的伤口需要时间愈合, 再回清宁宫, 一切好似尘埃落地,帝后重修于好, 朝中对于窦容与的存在又多了一份担忧。

“皇后,狄侍郎求见, ”内侍通传道。

宋槿阑在庭前正听着十五背诵文章, 听到内侍的通传, 眉眼微微一蹙,缓缓点了点头, 有些事许是该有个了结的。

“臣狄律参见皇后。”

宋槿阑摆摆手,朝狄律轻笑,“狄侍郎不必拘礼,闻得侍郎如今去了门下省,不辱先生的才学。”

眼眸落在皇后的身上, 又慌忙挪开,狄律微微颔首, “是丞相与祖公抬爱, 臣不胜荣幸, 臣日夜难安,犹恐辜负两位老师的期望。”

心内悄然的松了口气, “以侍郎之才, 定不会辜负祖公与丞相的期望, 狄先生尽可全力施展才学,为大唐百姓造福。”各自心照不宣, 将此事揭过。

太液池的花残败了许多,水上漂浮着枯黄的落叶,宫人正清理着着园子里的枯木花草,从回廊走过,触目所及皆是一片深秋的景象。

李淳在这个回廊上已经走了两三回,再往前走一点,便是清宁宫,越迟疑越不敢向前,在白洲说的那些话,她不知宋槿阑到底有没有听懂,尔后摇摇头,看着身上这身衣袍,她往日甚少穿,就怕会弄坏了,如今腰侧已然宽松许多。

沉吟了许久终是决定迈步向前,到了宫门处,忽然听得里头传来琴声,不由得步子缓了下来,这是由陶渊明所写《闲情赋》得来的曲子十愿,曲调哀婉缠绵如泣如诉。

“圣人,”内侍正欲通传,却被李淳扬手制止了。

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琴声到此戛然而止,李淳神色有些阴郁,抬眼问道,“今日清宁宫可有人至?”

“禀圣人,狄侍郎正在里头,”内侍如实答道。

双手忽的紧握住,李淳拧着眉眼,胸口腾腾燃烧的妒意,让她几近失控。沉默了良久眼眸几近猩红,终是转身离开了清宁宫。

内侍心中一惊,忽然想起宫中的流言,说是皇后出宫静养之时与狄侍郎便已相识,当年韩王生母乌央便是因为与杨绅有染才惹来杀生之祸!忙前去了内殿,将圣人来此的消息告知了阿楚。

待狄律一走,阿楚忙上前来将此事说与了宋槿阑,“内侍说,圣人离开时,脸色凝重。”

自自己回宫,宫中就开始弥漫着流言,自己与狄律在外早已结识,多有往来,说得隐晦却又让人忍不住去猜度其中的关系。

“秋域,你觉得这流言自何而起?”后宫之中最为忌讳的便是此事,宋槿阑知道,自己若不及时处理,这流言很快便会成真,自己百口莫辩。

“得益者,”秋域直言道,若皇后被千夫所指,那身处后宫之中的赵国夫人便是受益者,皇后都满身污秽,朝臣自然不会有心思放在她身上。

三郎迟迟不册立宫女子,若是自己被废,便只有她一人可安枕无忧的守在三郎身侧,既得以被信任,又可躲过朝臣的攻击。宋槿阑唇角扬起一丝苦笑,后宫之中定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般简单!

“前去一趟怀柔殿,”宋槿阑说道,三郎与赵国夫人的过往她一概不知,只是这个女人对三郎而言定然非常重要的。

怀柔殿内变得素雅多了,三郎好简,看来这窦容与真是用尽心力,也许她若不是先帝的妃子,这皇后之位是谁也未可知!

“皇后,”窦容与脸上未施粉末,这般看着却是淡雅之美。

“夫人这里与往前大不相同了,”宋槿阑淡笑道,温柔识大体从容隐忍,窦容与就像是另一个三郎,可惜自己永远都做不到像她这般。

两人跪坐在蒲团上,宫中的婢子皆已退出,案几旁的炉火响起沸水翻腾的响声。窦容与裹着方巾提起铜壶为两人添置了茶水。

窦容与抬眼,唇角扬起了清浅的笑意,“富丽浮华皆是过眼云烟,简单幽静便好。”

这番言外之意让宋槿阑不由展颜轻笑,“夫人倒是知晓三郎的心思。”

“我与三郎年幼相识,那时三郎的胞妹沁儿尚未出事,一晃都过去十余年了,”窦容与痛惜的说道,尔后又温柔轻笑“不过好在三郎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不觉间宋槿阑已经被落了下风,幼年相识,甚至助三郎夺得地位,这一切的一切皆是为了三郎,她不输宋槿阑任何,家世、容貌、付出,唯一不相同的是,在她离开三郎后,这个女人抢走了原属于她的一切。

上次之事,她已经向三郎言明要么死,要么便留在她身侧,她知道三郎已经开始退让,她与三郎之间只是时间而已,只需再靠近一步,便能得到她的执念。

可如今宋槿阑回宫,与她而言是一种威胁。她可以在三郎面前示弱,可对于宋槿阑她却想一较高下,就像先帝之前宠爱的那些女子一样,她轻而易举的将那些人击退,独得恩宠。

“原来夫人与三郎竟是青梅竹马,原本可以成就一桩良缘,只可惜,”宋槿阑垂眸惋惜的摇摇头。

“纵然万般曲折,终是苦尽甘来,”窦容与朝宋槿阑释怀的轻笑。

再度被窦容与轻易化解,宋槿阑心头闷闷的,浅浅笑道,“时辰不早了,便不打扰夫人。”

“容与特意为十五缝制了一件衣裳,还请皇后莫要嫌弃,”言罢便邀请宋槿阑前去内殿,从案几上拿出的叠好衣裳。

“夫人

有心了,”眼眸不觉看向软榻上面放置着的玉带,宋槿阑神色一僵,那玉带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匆忙离开了怀柔殿。

窦容与上前拾起那根玉带,唇角慢慢扬起一丝笑意。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她手上的棋子不多,便要好好运用。

从怀柔殿回来的宋槿阑脸色一直不好,阿楚便知皇后定是从赵国夫人处受了委屈。

等到了晚间,阿楚便想提醒皇后,是否该去太极殿见见圣人,可别因着旁人,忘了圣人。

“阿楚,你前去请李荣来一趟,”有些事情既然避无可避,不如主动迎击,宋槿阑思量了一下午终是想通了。

不消半刻李荣便匆忙入了清宁宫,躬身行礼道,“李荣参见皇后。”

独留李荣在殿内,宋槿阑抿淳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荣自幼跟在圣人身侧,知晓何事可言,何事不该言,”李荣垂首说道。

“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宋槿阑低眉笑笑,“我与圣人一直之间的事你大约你知晓些,今日唤你来,只是想问,三郎可有召赵国夫人侍寝?”心突突的跳着,故作镇定的掩饰自己的不安。

李荣怔了半响,忙回到,“未曾,此事由内务局主理,但圣人却是从未召赵国夫人侍寝。”内务局的册录虽不可全信,但他每日跟在圣人身侧,断不会不知。

纠结了一下午的心事,就这般迎刃而解。宋槿阑缓缓深吸,幸好自己不是之前被她三言两语就蒙蔽其中。

兴许一己之力她不能赢过窦容与,可她仍有要害,便是清越真人与她说过,先帝的妃子便只能是先帝的妃子,若三郎要纳她为妃,自己只需揪住这个症结便好。

清越真人不喜欢窦容与,不单单因为她是先帝的宠妃,更因她心机深沉,系出关陇一脉,与三郎定会有冲突,后宫与前朝密不可分,后宫若生乱,前朝也难得安宁。

宋槿阑没有那般谋略,但她知道,她所能掌控的便是朝臣的以及天下人的反对。

第二日清晨,天色尚未亮透,秋域便已经候在殿外,皇后与狄侍郎的流言已经传遍了长安一百零八坊,更加离谱的是连十五也被牵涉其中。

听得秋域的汇报,宋槿阑抿淳苦笑,不曾想窦容与竟然将时机算得那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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