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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宫(28)
作者:偷天 阅读记录
回长安的路上,李淳的睡眠一直清浅,即便睡着了,不是倒下地上的孩子,便是宋槿阑绝望的眼眸,夜里头宁愿喝酒过着,也不愿早早睡去。好在夜里头怀着心事的不止她一人,总能遇到抱着酒坛的仲宜,尔后宋
开义与刘城徽与加入进来,倒也不寂寞了。
离长安越近,李淳心里便愈加激动,这次征战她向圣人证明了自己,朝廷之上定会有她一番格局!还有便是,已然忘记该如何与宋槿阑相处,还有十五,那般大的孩子定是记不住自己的,十五也将自己遗忘了。
“殿下,该下马了,”杨荣轻声的提醒道。
听到杨荣的声音,李淳这才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逃离出来,身形利落的下了马,握着腰间的佩刀,看向那巍峨的宫墙。
“恭贺秦王征凉凯旋!”李宪双手负在身后,笑着看向一身戎装的李淳,可算回来了,他与秀宁总算有一个交代了。
“四叔,”李淳拱手行礼,眉目带笑的说道。
李宪拍了拍她的肩膀,连说了声好,“我等叔侄就不必拘礼了,圣人还在怀德殿等着呢,今晚我定与你不醉不归。”
李淳点点头,脸上并无多大的喜悦。
“怎的得胜还朝还这般凝重?”李宪轻声问道。
“若我能早两日到肃州,周省元都尉定然不会死,”李淳自责的说道,“而我本举荐了周简都尉上任凉州都尉也被陛下否决了,虽然胜了,心里总是愧对这二人的。”
“你有心了,即便太子那方出了李兴一事,圣人依旧不会用与我相近的旧部,何况是凉州的兵权,”李宪苦笑了,“不说这些了,今日是来嘉奖你的。”
进入了怀德殿,李淳深深吸了口气,周围立着的大臣宗亲都在看向她,以往这个的时候进来接受大家歆羡的一直是四叔,而今终于轮到自己了。
“臣骠骑将军李淳率领攻凉将士拜见圣人,”李淳跪地行礼道。
“快起来!”李载扶起着了一身戎装的李淳,端起陈玄礼递过来的酒盏,“咱们爷孙两喝一杯,庆贺你大胜而归。”
李淳未敢端起酒盏,仍旧跪在地上,“臣不敢受领,肃州都尉周省元与一众将士因我行军缓慢增援不力而全军覆没,臣愧对圣人赞誉。”
胜而不骄!李载满意的点头,“某如何不知,你领着将士又是守城又是攻城此番艰辛外人如何懂得,肃州失守责不在你,在于太子任人不贤,知李兴谋反而不报!”
李蠡扑通一声跪在圣人跟前,战战兢兢说道,“圣人息怒,儿子知道错了。”原本还想再圣人告李淳一状,在阵前杀了自己三位奉车都尉,现在被她这么一搅和哪里还敢提及此事。
徐德睿也朝跪在地上的李蠡摇摇头,这秦王一还朝便先发制人,看来幕后有高人指点,而且之前久战不胜,圣人已有换帅的念头,最后皆被打消了。且连刘丞相的话都未动摇圣人的决心,这秦王到底有何能耐?
宴上跟随李淳前来的将领都封了赏,热热闹闹的宫宴持续到戌时这才散去。
李淳喝了许多酒,骑着马沿路回了□□,下了马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看着摇曳的红灯笼心里生了忽然想逃离这里。
“殿下,夫人和王妃还在大堂等候您,”管家杨侯上前行礼道。
“宋槿阑回来了?”李淳皱眉问道,心口突突的跳着,连语气都有颤抖。
第28章 谋略
李淳整理一下衣袍,将腰间的佩刀重新挂上,用方巾擦拭了下脸上的汗渍,深深吸了口气方步履从容的往府里走去。
远远的李淳就看到了宋槿阑的身影,明黄色的襦裙衬着她红润的脸颊,眉目里虽没有笑意但也没有令她害怕的绝望,微微垂首就那般站在那里也没有看向自己,却已让她呼吸都紊乱了。
“母亲,”李淳朝杨慜如行礼,语调平缓清和。
“三郎总算平安而归,为娘日夜为你诵经念佛,终皇天不负苦心人!”杨慜如慈祥的说道,拿着锦帕擦拭了下眼角,尔后便拉过站在一旁的乌央,“快来见见李络。”
李淳站着一动不动,冷眼看向乌央,眉目不怒自威,上个月收到了母亲的家信,告知了她这个“喜讯”。
乌央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胆怯的看了眼李淳,便又垂首退了下来。
“阿娘。”
软糯的声音让一时格外宁静的大堂多了几分暖意,陈阿嬷原以为十五是坐在地上捡什么东西,毕竟十五可是倔强的很,你若不如她意,便会哭闹,便放着她玩一会,这才一会功夫便跑到了殿下跟前。
李淳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脚边的十五,而十五也正好看向她,一大一小就这般盯着对方。原本冷峻的面庞缓和了些,看向仰头看着自己的十五,只觉得心都融化了,随即蹲了下来,轻柔的唤道,“十五?”
“阿娘,”十五眼眸忽闪忽闪,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小手拍了拍李淳身上的盔甲,又看自己的手,又拍了拍,忽然皱眉欲哭起来。
李淳忙抱起弯着眉眼要哭的十五,焦急的哄道,“十五不哭,乖。”
十五被李淳一抱,便大声的哭了起来,挣扎着李淳的怀抱,伸开双手朝向站在远处的宋槿阑,“阿娘!”
宋槿阑原本站在角落里,躲避与李淳的接触,十五这番哭闹让她不得不上前来,从李淳怀里接过哭闹的十五,轻声哄道,“十五乖,不哭了。”
李淳微微倾身,宋槿阑的气息从她身边转瞬即逝,唇角颤抖的下,终是没有出声,宋槿阑终是没有没看自己一眼。
“好了,夜深了都散了吧,”杨慜如被十五哭得有些头疼,便挥了挥手让大家散去。
李淳的余光看向宋槿阑离开的方向,转回了身让自己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母亲可是还有嘱咐?”
“你这一回来便存心让我难堪吗?”杨慜如气恼道,“再如何李络也是秦王府名正言顺的子嗣。”
李淳轻轻冷笑,“母亲此番怕是不愿我平安而归,若是死在凉州,这孩子便能为母亲所用。”盼她死在凉州的又何止母亲一人。
杨慜如冷眼看向李淳,“你要背弃你的承诺?”
“母亲大可安心,我定会让母亲得偿所愿,”李淳笑着说道,言罢便起身离开了大堂。
宋槿阑抱着扔在抽泣的十五回到了卧房,亲了亲十五的额头,“告诉阿娘,刚刚为何哭?”
十五举着小手放到宋槿阑的跟前,泪眼汪汪的说道,“痛。”
苦笑不得的看着十五,忙哄道,“阿娘呼呼,不痛了,下次还拍不拍阿……”宋槿阑心里一窒,微微叹息一声,握着十五的手轻轻揉了下。
“脏脏,”十五扯着自己裤子,摇了摇宋槿阑的手。
“阿娘可是说过不能坐在地上的,方才是谁又坐在地上了?”宋槿阑也不知道十五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爱干净的,也就那么一次说地上脏不能爬,这之后十五便一直记着这个词,倒也没记住地上不能爬。
“脏脏,”十五依旧扯着裤子,瞪着自己的小腿。
宋槿阑严肃的摇摇头,“十五又没尿裤子不能换,你若再闹,阿娘今晚就不陪你睡了。”
十五见阿娘不肯给自己换裤子,嘴角一撇委屈巴巴的往阿娘怀里一倒,“坏,坏。”
“恶人先告状,”宋槿阑抱着十五宠溺的说道,这王府里日复一日没有一丝变化,依旧是这般阴郁。
翌日一早,宋开义、刘城徽还有仲宜便来到秦王府拜会。宋槿阑与长兄已有两年未见,便独自交谈了会。
“属下刘城徽拜见秦王妃。”
“属下仲宜拜见秦王妃。”
宋槿阑抱着十五朝两人轻笑了下,安抚正要自己下来玩耍的十五。
这孩子?仲宜心里一惊,秦王是个女子如何来的孩子?慌忙心头的讶异压下,眼眸却不自觉的多看了秦王妃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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