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绝于耳的鞭炮声,震得春承脑袋嗡嗡的,她没好气地鼓着腮帮子,可爱极了:“定是阿喻那臭小子在闹腾!”
院内阿喻指挥着人点燃烟花,嘴上不停歇道:“对,放,多放点,给少爷听听响,驱散病气,新的一年身体康健,早生贵子!”
烟花不要钱地冲上天空,房间内,至秀从桂娘手里接过清粥一勺一勺喂过去,她嗓音轻柔,如柳絮落在发间,轻轻地,慢慢地,带着女儿家最美的风韵:“阿喻也是好心,你刚醒来,要乖乖的。”
还不乖吗?春承冲她眨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灿若繁星。
至秀指尖微捻,压抑着被她勾起的情.潮,睫毛罩下浅淡的影,见状,桂娘含笑退开。
“是在想我吗?”春承矜持地伸手戳了戳她的脸蛋。
看她一眼,至秀认真点头:“嗯。在想你,没有哪天不想你。你醒了,相思也跟着醒了。”
春承被她直白的情话说得生出两分害羞:“怎么我醒了,反而要相思呢?”
至秀嗔她,音节染了笑意:“思给你看呀。”
“唉。”春承伸手摩.挲她尖尖的下巴:“秀秀,你瘦了好多。”
“你也知道吗?”至秀动作温柔地喂她喝粥,低声感叹:“你再不醒来,我便不是日渐消瘦,而是……”
而是什么她没有说出口,看着她温善的眉眼,春承庆幸自己扛过来了。
她才不要秀秀为她殉情。最好这念头都不要有!
“别说话,喝粥。”
散着香味的清粥逼得春承不得不咽下喉咙那些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至秀抽.出锦帕为她擦拭唇角:“但你要知道,你若有个万一,我不能独活。”
“秀秀……”
至秀从药瓶倒出两粒药丸递给春承,春承问也没问吞进肚子。
见她服了药,至秀又从青色玉瓶倒出一粒红色小药丸服下,上涌的血气被压制,她面色恢复红润,吐出一番教春承毕生难忘的话:
“看到了吗?你活着,我才能好。夫妻一体,两个人,一条命,没有谁先谁后一说。春承,你在哪里,我都追随你。所以,别把我丢下。”
“不会了。”春承伸手抚.摸她脸颊,欲言又止。
至秀笑着将清粥喂过去:“再吃点。”
“嗯。”
一人喂,一人吃。
这场阔别一月的生死重逢要用温馨的时光细细抚平。
天边星子忽明忽暗,烟花升腾到高空,倏忽绽开,有欢呼声响起,外界的热闹被门阻隔,至秀放下青花小碗,眸光清清淡淡望过来,春承任她打量。
“可惜了。”
“可惜什么?”
春承微仰着头便于秀秀为她整敛衣领,修长优美的脖颈,细腻如雪的肤色,以假乱真的喉结,至秀看着看着,歪头在她侧颈咬了咬,大胆的举动,没捱过十秒,眸眼晕开女儿家的娇羞。
她不免遗憾怜惜地用指尖划过寸寸滑嫩的肌肤:“又要重新调养了。”
“不是还有你吗?我有秀秀,万事不慌。”春承初初醒来,在床上躺得身子快要僵硬,她眼尾藏着小坏:“秀秀,不如我们也去放烟花吧?”
“不行,外面冷。不过,你想看,我可以放给你看。”
“你?”
“怎么?不行吗?”至秀笑颜明媚,靠在她怀里软声倾诉:“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不怕。放烟花而已,谁说大家闺秀不能放烟花?放给喜欢的人看,我心里欢喜,你呢?要不要我欢喜?”
“要啊!”
至秀抱她下来,仔仔细细为她裹好棉衣,戴好帽子、围巾、手套,顺便吩咐书墨取来手炉予她抱着。
一条腿迈出门槛,她不放心道:“就在里面看着,别出来。”
“哦哦。”许是这一刻的至秀过于冷静温柔,春承明目张胆地拉过她的手,在她唇上稳稳当当落下一吻:“好了,去吧。”
书墨羞得没眼看。
春花杏花等人雀跃地命人搬来成箱烟花。
春承站在门内捧着手炉满怀期待看着,苍穹之下,她的女人为博她一笑放下了名门闺秀的身段,一身雪白裘衣,在灯火点缀的纷乱夜色,白得耀眼,绝美出尘。
璀璨烟花嗖地一声窜上高空,漫天花火中春承仰头看去,眉间染笑,目光轻移直直望进至秀那双痴情不悔的眸,心腔炸开数不清的心动。
“喜欢吗?”她以口型询问。
春承心跳加速,喃喃道:“当然。”
接过书墨递来的锦帕擦拭指节,至秀散漫一笑,她没有春承懂得看唇语的好本事,偏要听她把话大声说出来。
长腿挪动,迈上台阶,晚风吹过,一臂之距,她素手挑起春承长长的刘海,明知故问:“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