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赶紧摆上一个笑脸,喊了声:“北堂爷爷好。”一看这人长得和北堂未济有几分像,就知道是一家人。
北堂归点点头,又朝南离九看去,问:“怎么伤成这样?”阵仗太大,整座城的城基都让天星盘点亮,就知道南离九是和谁jiāo手了,但没想到南离九伤得这么重。
龙池以为北堂归是问南离九怎么受的伤,说:“就是有鬼欺负人,不对,是欺负刚死的鬼,我看不过去,就路剑不平拔剑了,结果打死了行恶的鬼又来了鬼差,打死了鬼差又来了城隍。我师姐替我出头,和城隍打了架。”她凑上前去,说:“北堂爷爷,您瞧瞧呗。”
北堂归听见龙池这自来熟的语气,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龙池。
龙池催促:“您别看我,看我师姐。”
北堂归是真不乐意半夜接诊,但他那侄子千里迢迢地寄信过来,告知他发生在八门镇定的事,托他照看赫连令臣的徒弟和后人。
龙池离得近,他闻到一股异香,不由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扭头看向龙池,问:“翠仙姑是你奶奶?亲奶奶?”
龙池“嗯”地应了声,说:“北堂爷爷,您先看看我师姐呗。”
北堂归对龙池说:“南宫主这伤是真气耗尽燃烧命元所致,补元气就行了。不过,燃烧命元导致的元气亏损是最难补的,她这伤如果不治,也没什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最多就是少活几十年,落个英年早逝什么的。”
龙池见北堂归说得慎重,又是对着她说的这番话,顿时回过味来,问:“要吃我?”那表情顿时整个儿裂了,比两三岁的小孩子吃到特别酸的果子或者是特别苦的药还夸张。
北堂归说:“你让我取三滴肉参jīng血炼药,我保证能把她今晚的亏损补回来。你会折损些功力和虚弱一阵子,休养休养就好了。”
龙池说:“这相当于人于本命jīng血吧?”
北堂归点头,说:“对你来说是差不多,但对你师姐来说,人的本命jīng血可没这起生回生的效果。”
龙池满脸纠结地看着南离九,说:“师父让我照顾你,没说让你吃我。”三滴倒是没什么,可有了开头,就难有收尾。
北堂归说:“你如果不舍得,就回去弄点补元气和血气的好药材给她补补,聊胜于无嘛。不过如果是想补命元,也就是你们这些天才地宝肉参啊肉灵芝之类的能行。”
南离九对于生死早看淡了,如果不是有大仇没报,死对于她来说是种解脱。她替龙池出头,也不是替龙池出头,龙池是她的师妹,又有翠仙姑的托付,出了事,折的是她南离九的脸面,也有所负翠仙姑的托付。城里的鬼怪行事嚣张无视人间与鬼界的秩序法则,有道行会法术的人都自扫门前雪,想的是怎么从这乱局中谋利,她一个被灭门和废了双腿的无妄城城主凭一己之力,护不了城里的人。
多少年了,今天,居然,终于,有人站出来超渡路边亡魂,收殓路边尸骨,站出来执剑仗义。
她没想到龙池会这么做,但又不意外。她父亲教出来的徒弟,不意外。
龙池犹豫半天,憋憋屈屈地对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发呆的南离九说:“你以后对我好点,别总欺负我。”然后把手伸给北堂归,说:“取吧。”
南离九对北堂归说:“取一滴。”三滴jīng血,是龙池的极限,会让她这些行的修行变废,变回刚出世的婴儿状态。
北堂归说:“如果我没看错,她现在这道行并不是自己步步修炼得来的。取三滴jīng血,从头修炼,对她来说不是坏事。”
南离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仍旧坚持,“一滴。”她知道北堂归看出龙池修炼出了差子,是为龙池好。她说:“她的情况,有法子化解。”
北堂归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他去取了一个玉瓶出来,又用金针扎破龙池的手指,一滴金灿灿圆滚滚散发着奇异幽香宛若金珠泛着流光的液体状珠子自龙池的指尖脱离出来,未等它钻进地里,就被北堂归用玉瓶收了进去。北堂归震惊地看着龙池,问:“你在有孕育有龙脉的龙xué宝地修炼过?”他是真没想到,这参王家的小参仙还有这造化,体内居然有极淡的龙气。
南离九也觉察到这滴jīng血的不同,它沾有龙气,甚至已经能够像龙血那样自行悬空和飞遁。也就是说,在滩涂村,有一处龙xué宝地,而龙池这些年一直受龙xué宝地的滋养。她又觉困惑,龙池被镯子锁住,是怎么吸收到龙气的。她压下心头的疑惑,对北堂归说:“想必和我父亲有关。”
北堂归闻言释然地点头,说:“是了。她还是赫然令臣的徒弟,沾上点龙气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