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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死后开始破局(19)
作者:zhouwo 阅读记录
齐云山有处风景深得我心,叫观星亭,闲暇时我时常待在那里,观星倒是其次,主要是安静,这地方靠近禁地,平时不怎么有人来。
谁能想大半夜的还真就遇上了,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要转身走人,月上中天,轻盈剔透,不能让渣滓坏了我心情。
“你站住。”
刺耳又难听。
“你要我站我就站?”
话是这么说,到底是转身看牠要耍什么把戏。
这回我还真猜错了,牠居然是来道歉的。
“对不起,先前言语冲撞了你。”
烦请道歉时真心实意一点。这一脸不情不愿是道歉吗?
“不接受,滚远一点。”
道歉我就得原谅啊,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
林初升手指已经要指过来,大概想到打不赢我,又灰溜溜把手放下去了。
绝对的武力才能让人改性,慷慨激昂的空话只会挨打。
如果不是焦乌,我不会留在齐云山这么耐心地跟讨厌的人和事打交道,一想到林初升这样的白痴混球最后会继任长老之位,我觉得很恶心。
在第二十五个年头的时候,焦碌说牠该教的都已经教完了,让我去给弟子授课,我拒绝,牠恳求,最后讨价还价成我只在那里待着,若有弟子来询问就回答。
于是,接下来的五年,我每次来都要去讲堂坐上两个时辰,授课长老在上面讲解,我坐在下面发呆。
开始时,弟子们都畏惧我,直到齐云山又收了新弟子,牠们只是听说过我的事迹,并不那么惧怕,在第一个弟子壮着胆子向我请教得到回答以后,大家都开始问问题了。
被人群围着,又臭又吵,每当这个时候林初升就会冷哼一声吓走牠们,因为看不惯我被人追捧,不过这样也好,我能清净一些。牠从不来问我问题,我当然也不会教牠。
有弟子向我请教后,牠们开始敢当着我的面说些闲话。
什么早课某人又起晚了,二长老的药材圃被人偷挖,谁谁谁偷着下山摆摊算卦,结果算不准被人砸了摊子,哪个弟子帮村民探井的方位,结果挖了半天没见到泉眼被村民绑了,诸如此类。
有时也会偷摸讨论我,什么脾气差但乐于助人,什么装腔作势拉拢人心,什么走后门还这么傲气,我只当没有听见。
有日,几个弟子又在议论,恰好说的是林初升。
“林师兄家里是不是很有钱啊,总带着那几个跟班下山吃吃喝喝的?”
“屁嘞,那是牠姊姊做工的钱。”
“牠不是说自己独子吗,哪来的姊妹啊?”
“什么独子,牠上面有三个姊姊,牠爹五十了才有的牠。”
“犯得着说这样的谎吗?”
“我跟牠同乡,这还能有假。”
几个人讨论得热火朝天,丝毫没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旁边的林初升,面色青黑,有个眼尖的看见拼命拉了旁边还在说的人,哪里拉得住。
“我家那边的说法就这样,你有意见?”
林初升一拳打在说得最起劲的弟子脸上,那人一下倒在桌上,鼻血流了满面。
“牠爹的,你以为我怕你啊,谁不知道你爹逼你大姊给四长老侄子做妾,才换来你拜在四长老门下的机会。”
那人气得推倒书桌,站起来指着林初升鼻子骂。
林初升见对方还敢说,气急败坏地抡起胳膊狠狠往对方脸上招呼,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脸上颜色跟个大染缸一样。
“你二姊的眼睛是你弄瞎的,你三姊的残疾是你打的,后来跌足死在池塘里,你敢说跟你没关系吗?”
那人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说一句是说,说两句也是说,总之仇结下了,干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林初升脸色越发难看,铮的一声竟是想直接拔剑杀死对方。
残害手足同门,真是好样的,血溅当场这样的事,我肯定不会让它发生,随手扔了面前的砚台将剑身弹开,林初升瞪了我一眼,到底没说什么,气冲冲地出了讲堂。
这样的事时常发生,连讲堂都是乌烟瘴气的,难以想象其它地方是怎样的,我并不关心这些,只是遵守与焦碌的约定,救不了齐云山,那就用五年的时间授课,也算偿还了教导之情。
当焦碌头发灰白大半,脸颊干瘦的时候,我知道离开的时间要到了。
最后一次见到焦碌时,牠已须发尽白,老态毕现,坐在初见时的榆木椅子上,拂尘收在怀里闭目养神,见我来时才睁开眼睛,双目浑浊。
“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焦碌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看着随时都会合上眼睛。
“前辈有什么话要交代我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焦碌于我而言,实在亦师亦友。
焦碌摇摇头,转而看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余清:“你要应我三件事。”
“祖师请说,晚辈一定照办。”
“一,正名,创立齐云山的是我师妹焦乌,不是我焦碌。”
“二,齐云山从今日起招收女弟子。”
“三,我死后这木头人像交给她带走。”
牠应声说好,拂尘掉在了地上,椅子上的人变成了原本的木头人像,与焦碌本人无异,只是木头上多了一道裂痕,失了光泽。
余清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这我早就知道,三件事牠一样也没做,前辈也没指望过牠,所以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只是我死前也没办成。
“东西就不要想了,你现在还活着站在这里,就是我的恩赐。”
余清说着就大大方方把木头人像收起来。冠冕堂皇,若不是怕我师尊长陵真人,牠肯定早弄死我了。
林初升气成那样也得低头,因为牠打不赢我。
我东西带不走也是同样的道理,因为我打不赢余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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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 你与我有缘
傅兴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在她叛出师门以前是不难回答的,那是个很无聊的人,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我师尊长陵真人就已经够古板了,但和傅兴比还是要好上不少。
傅兴和我师尊长陵都是无趣的人,但教出这样弟子的人却很跳脱,甚至不是人,是妖,她叫鱼观。
在鱼观眼里大概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做的,所以在知道最古板的弟子和魔族谈情说爱的时候,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她只是震惊,所以什么和师门反目成仇大打出手都是无稽之谈。
傅兴很小的时候就跟在鱼观身边,规规矩矩,何时饮食,何时入睡都要遵守规矩,哪怕鱼观从来也没立过规矩。
我师尊长陵真人这么古板,傅兴至少得负一半的责任,她们常常有这样的对话。
“师姊,练剑好累,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不可以,师尊没有说休息。”
于是她们从早到晚都在练剑,一连几天连口水都没喝过,鱼观回来看见的就是年幼的弟子唇角干裂,一脸倦容,手脚都晃个不停了还在坚持练剑。
鱼观大为震惊,且不理解,只是还有更让人震惊的,那就是闭关。
傅兴闭关了八年都没有出来,若不是气息一切正常,鱼观看着那扇石门都想直接打烂冲进去了。
“你师姊到底在干什么,不就是个离心境,怎么八年了都不出来。”
自从摊上这对师姊妹后,鱼观觉得每天都在挑战自己的耐心,小小离心境,还没有听说过谁要闭关八年的,闭关最久的也才一个月,她傅兴是死在里面了。
“破境。”
长陵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鱼观也不指望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最后是鱼观强行打开的石门,里面的人却跟没事人一样在盘腿修炼,见到师尊甚至照旧站起来行礼。
“你在干什么?”
八年了,你到底在干嘛?
“破境。”
傅兴一本正经地回答,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你现在还是缘觉境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