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松开了沈歆的衣摆,转而朝那纸巾伸去。她脸色还冷着,可在听到这话时,嘴角一翘,左颊的酒窝往下一陷。
沈歆这才回头,她看了陆念一眼,便拿着自行车的开锁钥匙下楼了,一边说:“跟紧我,开路了哦。”
那车跟楼梯的栏杆锁在了一起,看久了竟觉得那配色还挺漂亮的。
沈歆骑在车上,拍了拍后座上看不见的灰,“上车,兜风去。”
陆念坐好扶稳,也不知道出去走走怎么就变得出去兜风了。
沈歆骑得很慢,因为没有目的地,就带着陆念四处逛了逛,一边说:“你要是有话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可以给我发消息,一会骑累了我再停下来看,你可以慢慢打字。”
陆念垂下一只手,把手机拿了出来,不紧不慢地打字。
打了一会,陆念察觉车速变得更慢了,抬头便见远处有个大斜坡。
沈歆微微撑起身,使劲踩着脚蹬,字音跟咬牙切齿似的,“先扶稳了。”
陆念已经把鞋尖点到了地上,有点犹豫要不要下车,小声问:“我帮你推?”
“用不着,抓紧就好。”沈歆吃力地笑了一下,“我要发力啦。”
陆念的鞋尖还点着地呢,在地上摩擦着。
“抬脚。”沈歆又说。
陆念连忙抬起腿说:“抬了。”
话音方落,沈歆踩得飞起,迎着风就往坡上蹬,及肩的头发扬了起来,全扫到了陆念脸上。
陆念下意识闭眼,嘴也合紧了,不想吃到头发。
车到了坡上,轮子滚了一会便遇到了下坡。
两个轮急急转动,刹不住一般往坡下冲,连带着陆念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把眼睁开了,省得连自己怎么摔的都不知道。
陆念不得不贴上沈歆的背,想喊又喊不出声,只好咬紧了后牙槽。
“像不像坐过山车,烦恼飞走了。”沈歆笑说。
“我……”陆念一顿,“没坐过过山车。”
“简单。”沈歆松开了脚蹬,任它自个儿疯转,“下次我带你。”
车下了坡,沿着道路径直往前,像是无所畏惧,一股脑往前冲撞。
陆念抓着沈歆的衣服,她忽然觉得扑面而来的不是风,是她迟到的雀跃和贪心正跌跌撞撞赶来。
她这次是真的抓住稻草了,在快要溺水的时候。
沈歆靠边停了,拿出手机问:“我现在能看吗。”
“能。”陆念点了头,本来也是要说的,没什么能不能。
沈歆已经想把消息点开了,但想了想又把手机揣了回去,回头说:“算了,晚点回去再看,现在去找个角落,我跳舞给你看。”
陆念双脚一放,撑着地问:“为什么要跳给我看。”
“让你再好好认识一下我。”沈歆又继续踩起脚蹬,“这样更公平。”
陆念喔了一声,自己往沈歆口袋掏糖,还把糖纸塞了回去。
皁镇有许多没建好的景点,也有很多土地还在规划中。
沈歆还真找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那边上是被拆了大半的楼,只剩下两面墙还立着。
“就在这吧。”她停好车,从兜里摸了个发圈把头发扎了起来。
陆念站在自行车旁边,挺期待地看着。自从在岛上见过一次,她总是会想起沈歆跳舞时的样子,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沈歆拿出手机找歌,“我随便找个歌,即兴跳一段吧,晚会那次是以前排好的,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编,本来打算决赛的时候跳那个的,很可惜没跳成。”
那天晚上在观众席上时,陆念听到别人提起了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她把手背向身后,往车鞍上一撑,“后来……你退赛了。”
“是啊。”沈歆扯出了个笑,“为了应付这种意外,其实我们还排过少人的版本,但那天他们听到林女士要我退团的事,把帽子往地上一扔,都不干了,就好像好不容易沸起来的血,被别人一倾,就流得一滴不剩。”
这其实算是陆念第一次听沈歆认真地提起以前的事,她十指一攥,光这么听便觉得无力,“好可惜。”
“我后来想。”沈歆眼里涌上落寞,“我的确是把太多时间放在跳舞上了,忽略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妈想让我彻底和从前切断的做法,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
沈歆又说:“我不想让袁宙他们失望,但是我必须得有继续的底气吧,我得……先挣到一点底气啊。我给了他们一个念想,说以后还会和他们重新回到舞台上,也当是给了自己一口劲。”
陆念抬手揉眼。
“所以我还是留在皁镇了。”沈歆笑了一下,“这是我的让步,还有……”
看她停顿了很久,陆念问:“还有什么。”
“决心吧。”沈歆说。
说完了,沈歆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歌单翻到了底,她吐了口气,又往回拉,刚点了播放键,就听见远处有人在说话。
也不知道是谁正夸张地问:“你心里通车了吗,我能到你心里去吗。”
听到音乐时,远处躲着的几人尴尬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位摸着鼻子说:“我们在排小品呢,你们能不能小点声。”
沈歆暂停了音乐,比了个OK手势。
那几人相视了一眼,还是觉得尴尬,原先开口那人又说:“算了,你们放吧,我们刚到,可以换个别的地方。”
在那几人走远后,沈歆才重新放了音乐,音量开到了最大,还挺震耳朵的。
可陆念爱听,这声音再响,也比她手机里传出的嚷叫声好听。
沈歆还是没跳,往前一凑,学着刚才听到的台词说:“小陆老师心里通车了吗,能到你心里去吗,没通车的话,步行也可以啊。”
陆念有点措手不及,她看沈歆笑肩都颤了,像是在故意逗弄她,连忙挤出声:“路塌了,飞过来吧。”
沈歆看着她,试图从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别样的情绪来。
可是陆念眼神过于干净,似乎半点没往别处想。
“起飞。”说着,沈歆跟着音乐跳了起来,中间还夹了几个芭蕾的姿势。
陆念看笑了,不过那几个姿势倒是有模有样的。
回去后,沈歆才点开陆念发过来的消息,没细看,毕竟陆念还在这。她看陆念已经收拾起衣服,问道:“今晚不在这了吗。”
“不了。”陆念把衣服从阳台收了回来,叠好塞进了包里。
沈歆想到那两个戴□□镜的人,还是不太安心,犹犹豫豫说:“要不我去你那儿住?有来有往。”
陆念思索起来,还没得出个结果,沈歆就笑了。
“算了,有事的话,你再给我打电话吧。”沈歆说。
“好。”陆念唰一声拉上拉链。
沈歆又说:“我晚上不关机,什么时候打给我都行。”
陆念又点头说好。
沈歆跟着她下楼,想了想还是干脆踩上自行车把她送到文心街,透过那镂空的墙面看到对方上楼,才转身离开。
陆念发过来的信息,沈歆到家才开始细看。
看起来写得很认真,但字里行间没有透露太多情绪,就好像只是阐述一件和自己没有太大瓜葛的事。
但沈歆知道,陆念一定是难过的,陆念总是把情绪藏起,只有在忍无可忍时,旁人才能从她的神色间觉察出一些蛛丝马迹。
陆文恙不愿被陆念提及,也不会在别人提起陆念。她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如果可以,想必她甚至愿意切断和陆念的一切联系。
但她又不能完全没有陆念,她常也会觉得自己那费尽心思依傍旁人的模样极不好看,所以更需要一个能支撑她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她能更心安理得地留在潠市,继续那一切。
陆念说,她就是那陆文恙的借口,又说,她不想当陆文恙的借口了。
沈歆看了很久,打不出一个字,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她反复往上拉,反复阅读陆念发过来的文字,能冷静地打下这些话,想必陆念已经不是那么需要别人的安慰,陆念要的只是一个倾听者,一个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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