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说是复杂，她却又觉得回味起来也是平淡至极。

这其实是纠结的。

沈姝听到这里，忽然理解——徐瑾曼时常性情散漫，无谓随性的原因。

当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太多，不管什么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很难激起她过多的心理起伏。

所以徐瑾曼的骨子里有上位者的威压，有上层背景才能养出来的气质，也有她本身最原始的平凡。

“姝姝，我说过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除了你之外，我再也没对谁有过这种感觉，所以我时常，时常害怕把你抓的太紧。”

因为她知道，正是因为她过去经历的这些事，当她遇到一个想要拥有的人时，她骨子里对沈姝产生了占有欲。

她没有经历过真正拥有谁的感觉。

也没有经历过完全的归属感。

她怕自己的占有，让沈姝感到束缚。

因为从未拥有过，所以小心翼翼，克制万分，如怀抱珍宝一样，担心一不小心把她碰碎。

手臂在沈姝后背曲着，徐瑾曼掌心托着沈姝的脑后，隔了片刻，她轻声说：“姝姝，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温柔的带着沙哑的嗓音，却像拂动蒲公英的微风。

风一吹，蒲公英便颤抖起来。

沈姝的手在徐瑾曼腰间勒的更紧。

她的眼眶已经染起热气，抬手去捂徐瑾曼的嘴，说：“你是，你在我的世界，一直在我的世界。”

那本书，她并没有时间看完，看了头，看了尾巴。

书本的日期是两年前的，在她和徐瑾曼认识之前，就已经出版。

不论什么样的思考，都无法用科学或者正常的手段去解释，这本书的存在。

也不能解释书中的人为什么会和她一样。

尤其是后面穿越者的番外与角色自白。

再联想到徐瑾曼之后的变化，还有她和徐瑾曼经历的一切，她感到惶恐与不安。

这样疯狂，荒诞的事情，她很难去接受。

她更害怕，如今的一切都是不存的，都是假的。

她是假的，徐瑾曼也是假的。

徐瑾曼感受她的不安，轻轻抓着她的手掌，吻了吻她的掌心。

“不要害怕，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是现在我在这里。”徐瑾曼温柔的安抚说：“我知道你看了那本书，所以害怕了。我也是，一开始我也感到很害怕，包括刚才进来的时候，也很害怕。”

怕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和沈姝说完过去的那些事，她忽然觉得真假并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穿越，她的穿越是真实的，她记得那个世界的人，记得那个世界的事。她也记得和沈姝的点点滴滴。

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因此那本书的存在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爱你，你也爱我，而此刻我们在一起。”

徐瑾曼低头用唇去轻松找到沈姝的唇，舌尖挑进去，轻柔吸吮，用耐心而温柔的方式去消除沈姝的不安。

沈姝能做的只有闭着眼睛，启唇回应。

她感到潮热的靠近，那将她心底深处的冷然与畏惧，压进更深层的地底。

徐瑾曼的话像是有魔力，那一瞬间，沈姝竟然真的不害怕了。

只要徐瑾曼在，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或许，徐瑾曼对她来说，本身就是魔力。

因为这个想法，她的被动稍稍化作主动，咬着徐瑾曼的唇瓣，吻的更深。

徐瑾曼的手指很长，舌也是。

卷动时，能轻易将她的念头挑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沈姝喘不过气才艰难退开。

她以为自己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然而当一切面纱揭开，她的心却没有丝毫的惶恐。

因为她抱着徐瑾曼。

肌肤相触，温度交融，阳光气息，便是她最大的安全感。

沈姝扇动的睫羽下有薄薄得一层一层水雾，嗓音里带着暗哑：“曼曼，你来过我的世界的……”

徐瑾曼贴着沈姝的额头，不理解这句话。

沈姝说起那年四合院的事。

她依旧坚定的认为带她走的那个人是徐瑾曼，只是徐瑾曼不记得。

“可是我真的不记得。”

“你不是四岁烧的人事不省么？有没有可能你发烧的时候其实穿越过来了？”沈姝目光纯净的看着她，模样竟是认真的。“穿越小说不是都这么写的。”

徐瑾曼诧异发笑：“你还看这些书？”

她以为只有她闲来无事会翻翻。

转念想，多半是蔡莹给沈姝看的。

徐瑾曼的神经被沈姝的目光，揉的不像话。

便顺着沈姝的意思去认真思考。

从穿越到现在，她每一次梦到原身小时候发生的事，大部分确实都不是原身的视角，而是她的视角。

她在那些梦里，承当的角色并不是旁观者。

梦里。

原身4岁的时候，被关在黑屋里，被徐韬用鞭子抽打，走在那条苍茫的柏油路上，和徐韬走进徐家四合院，见到可怜的小沈姝……

难道她每一次梦到，情绪都会产生波动，不仅仅是因为人性，而是因为这些实际都是她在经历吗？

……这也说得通。

可惜，这一切都只是她们的猜测，毫无凭证的猜测。

毕竟她本身并不存在那段记忆。

她真实的童年记忆都在原世界，缺失的部分很少。

抛开这个问题。

徐瑾曼还天马行空的想过，如果一切真的都不存在，那是不是还有一种更荒唐的解释，她根本不是穿越，她就是书中人。

一个觉醒的书中人？

这似乎也能解释的通。

还有一种更疯狂的解释，她不仅是书中人。

她能感觉到原身的情绪，冥冥之中对真相的敏锐直觉，她或许还有可能——真的是人格分裂。

《野蛮爱人》番外里有一句话，原身说：我梦到我在书中死了。

死的是灵魂，也可能是人格。

疯子人格死去。

留下她这新生。

_

当然，徐瑾曼还是认为她只是一次普通而疯狂的穿越。

至于沈姝觉得四岁来过的想法，她也没有强行扭转这个观点。

因为没有人能告诉她们正确答案是什么。

然而不管这个世界是否存在。

不管真相到底如何。

现在终究是她在沈姝身边。

…

沈姝自然也觉得什么书，穿越也好，哪怕更荒谬的事，根本不重要。

再不知道这些的时候，她们不是也这么过来了吗？

她抬起头，额头贴着徐瑾曼的额头，像小猫一样蹭：“徐瑾曼，谢谢你来了。”

重要的是，还好她在。

徐瑾曼的脸颊沾到沈姝的眼泪，她靠近，将那眼泪尽数吞下。

徐瑾曼忽地想起那句话，低喃道：“如果我真的存在，也是因为你需要我。”

她还想起书中原身与沈姝的自白——

原身说，她的梦，是心愿。

沈姝说，希望救她的人能更早出现。

并不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她们。

也许，是因为她们的希望，她才来到这里。

徐瑾曼吻掉沈姝的眼泪：“别哭了，明天拍不了戏，童嘉又得在背后埋怨我。”

沈姝被徐瑾曼的话一下拉回现实，无端的生出安定来。

她抿着唇，手在徐瑾曼腰上轻轻一掐，说：“不是有我吗？我护着你呀。”

徐瑾曼心中微动：“那也别哭了，你一哭，我就觉得自己在欺负你，又心疼又内疚。”

沈姝说：“你就是欺负我。”

“我哪儿敢呀。”徐瑾曼笑着哄。

沈姝低声问：“那你会想他们吗？”

想那个世界的人吗？

她没有完整的问出来。

徐瑾曼说：“当然也会想，我和养母的相处虽然不多，准确说是和那个家里所有长辈的相处都不多，但是他们没有亏待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