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虽然杀死妹妹的并不是我自己，但我做的事情和杀了她没什么两样……”温迪戈化的少女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如你所见，现在的我确实已经是温迪戈了。”

“你是温迪戈，却还保留着自己的意志，没有被嗜血的渴望所侵蚀？我怎么这么不相信呢。”蓝芷柔听见温迪戈的解释，不仅没有放下心来，神经反而更加紧绷了。

温迪戈在传说中是能模仿任何听见的语言的生物，并且会用模仿的语言来诱骗人类。

“在我第一次见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到了堕落为温迪戈的边缘，但是我进入了爬行动物馆，并且违背了这里的规则，原本我应该已经被这座动植物园所吞噬，但是那时的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它的意志刚刚进入我的身体，就被温迪戈的灵魂完全同化。”少女看着头顶的天窗，那双已经畸变的眼睛中似有追忆的神色，“温迪戈没能将我变成嗜血的恶灵，深渊没能将我同化为它的产物，反而使它的意志为我所用，爬行动物馆也从此被剥离了深渊的掌控，现在我才是这里的馆长。”

“你不好奇，为什么你一路上都有蜥蜴在帮你吗？”馆长笑了起来，“是我，是“我们”在帮你啊。”

“所以，那些蜥蜴真的也是人？”蓝芷柔挑了挑眉。

“怎么可能不是。”

“为了与深渊本身对抗，我必须要做出一些事情。一旦使用了爬行动物馆的力量，就免不了会被它所同化。”

“爬行动物馆……本身是里世界的出口。”馆长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但是让重度污染的人离开……会导致更可怕的事情发生，就好像我当年是如何来到这里的那样。”

“在深渊中心的那棵树，就是‘椿’的本体，但是寻常的火焰根本无法将它点燃，它的树皮也比钢板还要坚硬。‘椿’以人类的灵魂作为养料，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在偶然的某一天，我发现我可以截获在爬行动物馆中本应该被‘椿’所回收的灵魂，以灵魂碎片铸成的火炬，可以让园区中间的那颗巨树，永远长眠。”

“从那以后，我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那些重度污染的人，虽然还没变成动物，但是我……亲手腐化了它们，利用这爬行动物馆本身的力量，把它们变成了足以威胁深渊造物的蜥蜴来对抗深渊，如果它们不幸在深渊中消亡，我会回收它们的灵魂，来铸成那支足以终结这一切的火炬。”

“有些人是甘愿是为了这项事业所牺牲的，它们……本来也回不去家了。也有一些人听不懂人讲的道理，它们不希望得到体面，那我就会送给它们另一种选择。”

第34章 属于她的葬歌

“事实上，帮助你的那些蜥蜴，它们全都是自愿牺牲的，为了人类的未来……”

“去与深渊对抗，然后成为点燃这里的熊熊烈火的一部分，只要能摧毁深渊，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那些不愿意得到体面的人，连对抗深渊的资格都不存在。”

“那些轻度污染的人，我用蜥蜴将他们带了出来，回到了现实世界。他们会忘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还会有些精神创伤，会在特殊的时候产生应激反应，但还是可以如常生活。”

“至于那些中度污染与重度污染的人，我只能让他们，和深渊一同埋葬。虽然他们姑且还算是人类，也许出去后他们依然有救……但在我的眼中，他们早就是深渊的一部分了，这是迟早的事情，一定会发生的。”

“如果他们不愿意‘自愿’对抗深渊，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我会……痛下杀手。我不会让他们回到现实世界，我不会再让之前的悲剧重演。”

感性的蓝芷柔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她想说什么话，但却无法说出口。

如果否定了馆长，她在某种意义上其实也是否定了自己做的某件事，从双手染上鲜血开始，她就已经无法评判其他人的对错了，已经动用过天赋的她，又如何能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评判其他人的对错呢。

“哈哈哈哈哈……”看着蓝芷柔的表情，馆长突然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活脱脱的就像一个疯子一样，“你知道吗？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了你听到这番话的反应。”

“别和我去讲那种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勇士，只有恶龙……我要是成了恶龙，不用你们来审判我，我自己就会审判我自己……你和我，最终都会选择一样道路，正因为如此我才会选择信任你。”

“没有牺牲大到不可以被接受，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相信的话。”

“当我看见你神智完全清醒的走进来时，我就知道我等的那一天到了。”

“已经是时候了，我的时间也到了。”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馆长缓缓转过身去，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血渍尚未擦干的匕首，一脸扭曲的直直盯着前方，蓝芷柔还以为馆长准备对她动手，下意识的直接举起了左轮枪瞄准了馆长，也随时做好了时间暂停的准备。

“我知道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你现在还没法接受我的所作所为，但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我得救了吗？”馆长看着蓝芷柔那警惕的表情，阴仄仄的说道，“在我成功接管爬行动物馆之前，能活着从深渊里走出的人不足5%，正因为我做了这些事情，有60%的人只会受到轻微污染，她们都能成功回到家里和她们的家人团聚。”

“是我杀了她们，不错！我从来没否定过这些事情！”

“但是我让更多人活了下来，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当这个恶人，那只能是我！懦夫！你们全部都是懦夫！如果你们都喜欢沽名钓誉，那就由我一个人来抵挡这腐化的黑暗。”

“在我对妹妹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之后，我就发誓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我要让这个该死的地方付出代价，我会一把火把它烧个精光，连带那些已经变成龌龊之物的人一起埋葬，用烧成灰烬的它们来祭奠我早已失去的妹妹！”

“如果用重典就能终结乱世，那要我杀多少人都无所谓，如果发动战争就能带来和平，那死在我面前多少人我都不会心软。”

“你能救下几个人！我在这里的漫长时光里，至少救了几千个，几万个人！”

“因为我做的事情，以后还会有几百万个，几千万个人得救！”

馆长举着匕首挥舞着双臂，情绪激动的大吼大叫，就好像精神已经完全不稳定的人在进行“演讲”一样。

蓝芷柔看着完全变的疯疯癫癫的馆长，手指也已经扣到了扳机上。

但片刻之后，馆长突然又露出了一副悲伤的表情，将匕首贴上了自己的左胸。

“你要干什么？”蓝芷柔下意识的问出了声，这tm搞的和boss快二阶段变身了一样。

“已经，已经做到了啊。”馆长看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喃喃自语道，“这次……绝对不会再失败了。”

“已经是最后的最后了，就让我来了结这一切吧，至少在这里，让我证明……我的伟大理想……已经对得起她们的牺牲了。”

“其实我也不想伤害这些人的，但是为了“火炬”，为了消灭椿，为了一劳永逸的让深渊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也是我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事情。”

馆长念起了一段诡异的祷告文，随后一个石台从地面上升起，上面架着一支燃烧着白光的火炬。

“很漂亮吧，这就是那些人的灵魂制成的驱散火炬，只有它才能点燃深渊中心的那棵巨树，也是诡异的本体——椿。”馆长轻轻的抚摸着面前属于她的杰作，随后将匕首的匕尖朝向了自己的心脏，“它只差一样东西了，现在，就让我来和你证明，我才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