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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泉抬头,和带着笑意的林恃对视。
舒泉惊讶道:“恃总,你怎么在这儿?”
盛夏的雨天又热又潮湿,到处都被粘腻又昏沉的气息压制着。
林恃低饱和度的妆容自带干爽洁净的冷意,破开了所有粘稠感,灰蒙蒙的天地间陡然注入了一股冰泉。
这么闷热的天气,林恃还披了件沙黄色外套。
衣角不时被风掀起,露出腰部。
纤细但蕴藏着力量的腰肢反复被风重点勾勒。
林恃单手撑着把长柄黑伞,有力的小臂轻易地调整伞面的角度,将袭击舒泉的风都抵挡在外。
林恃:“我还想问你呢,干嘛去了?”
舒泉嗑吧了一下,“我……”
林恃安静地看着她笑,小姑娘邀功都会不好意思啊?
林恃说:“郑总已经跟我说了,你为了我的事特意跑了一趟B城。他来将真相都还原了。谢谢你,舒泉。”
舒泉:“不用谢啊恃总,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件事与我有关,我觉得我应该……”
林恃:“不,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是我和她的争斗。”
风中的林恃依旧镇定。
但松弛感中,又多了势在必得的杀伤性。
林恃:“她已经将自己推到了悬崖边,我会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永远离开我的视线,没机会再纠缠我。”
林恃心里已经过了一遍商初的一百种死法,回眸,却见舒泉有些发怔,一副受惊的小兔子的样子。
林恃犀利的眼神蓦地恢复了正常。
这孩子是不是被我吓着了?
我太凶了么?我对她凶个什么劲……
林恃捏了捏舒泉的胳膊,软了声音说:
“别怕,我这人就长了一张凶脸,但不会伤害对我好的人。”
舒泉噗呲一声,笑了起来。
“我没怕你,刚才突然看到那边的闪电,有点可怕。”
林恃:“……”
好一个自作多情啊林恃。
舒泉说:“我知道恃总你看着凶神恶煞的,其实是个好人。”
林恃:“……”
好吧,原来我真长了张凶脸。
还是张凶神恶煞的脸。
风越来越大,闪电雷声不断,不适合继续杵这儿聊天。
林恃的车就停在路边,两人往车的方向去的时候,狂风骤起,舒泉背着个装笔记本电脑的沉甸甸双肩包都举步维艰。
林恃生怕她这纸片身材真给吹跑了,控着伞面,顶风前行的时候,单臂搂住舒泉的腰,护着她坐入车中。
车门一关,舒泉齐肩的头发被吹得全部糊在脸上,脑袋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粘上两片树叶。
林恃将伞收了放好,看舒泉整个人被弄得一塌糊涂,拨头发都拨半天,侧过身帮她把头发上的树叶摘掉。
大概是靠得太近,舒泉嗅到了林恃身上的冷香,暗暗往后撤了一些。
舒泉:“谢谢……”
林恃发现,舒泉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靠近她这边的耳朵整个红了。
林恃将车发动的时候,偷瞥一眼。
耳朵是真红,跟要滴血一样的红。
舒泉小小一只坐在副驾上,不吭声也不敢动的样子,莫名有一种被欺负之后的委屈感。
天地良心,林恃可没欺负她。
林恃琢磨着,毕竟舒泉是同性恋,她们是不是都会下意识和同性保持距离?
我是不是太不讲究,那个动作太亲密了?
不会吧……
林恃陷入了对女同性恋的迷思。
第48章
两人一块儿吃了饭,正好顺路,林恃送舒泉回家。
到了99号楼楼下,舒泉道谢之后下车。
“伞你拿着吧。”林恃将伞递给她,“还下着雨呢。”
舒泉接过伞,“谢谢恃总,明天上班我还你。”
“今天不算你的假。”林恃单手扶着方向盘,“奔波了一天,两座城市往返跑够你累的,明天在家休息休息。”
“啊?”舒泉还是第一次遇到主动给假的上司。
“车票多少,发过来给我,我给你报销。”
舒泉哪好意思,“不用的,这是我自己……”
林恃:“那我转两千给你。”
身为B城本地人,林恃自然对去B城的票价非常了解。
往返两张大概就一千多点。
舒泉被她弄得没辙,只好说:“不用那么多的,那,我回头截图给你。”
林恃淡笑道:“晚安。”
“晚安。”
舒泉撑着林恃的伞进了单元门。
风大雨大,但林恃的伞更大。
一点都没被淋着。
舒泉进入电梯轿厢,往上升的时候,指腹摸到伞柄上有凹凸的痕迹。
原来伞柄刻着字。
非常漂亮的一个手写体,暗红色“恃”字。
原来还可以在伞柄上刻字啊……
轿厢的暖光映在“恃”字上,舒泉仔仔细细看着它的一笔一划。
恃才傲物、恃才放旷……
“恃”字是她见过的名字里,最骄傲,最张扬的了。
和林恃本人,配得不能再配。
.
回家之前,林恃去她的别墅看了一眼。
泥工、木工已经做完,开始安装橱柜、铺全屋的瓷砖和木地板。
刚开始那灰突突的毛坯,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渐渐变得明亮,有了一个“家”的感觉。
等到油漆再做完,硬装就将接近尾声。
已经入夜,为了不扰民,装修在傍晚六点准时结束,此刻屋里只有林恃一个人。
刚才进屋的时候,林恃发现屋里的电都关好了,门也锁好。
林恃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建筑垃圾,瓷砖和地板都摆放整齐,等待着安装师傅上门安装。
目所能及的一切井然有序。
林恃装了好几套房子,还有店铺、商业空间,没有一次能像这回,干净利落。
在B城的时候,每回她去工地现场,都是满地烟头等着她。
找到工头那边,工头还满不在乎地说:“哎呀没事,回头总会给你清理掉的。”
更不用说在业主自己的马桶安装之前,工地的工人在现场一干活就是一整天,得安一个简易马桶。
其实就是个漏底的塑料盒子,掀开盖就能使用。
林恃第一次看到那玩意就很嫌弃。
也不是没想过,这么一个小盒子,万一兜不住怎么办。
后来她发现自己的担忧果然不是杞人忧天。
果然没兜住。
林恃:“……”
恨不得当场泼一脸盆消毒水进去。
即便后来卫生间装好了,瓷砖铺得完全没有当初的痕迹,也给林恃留下了非常严重的心理阴影。
这次这套别墅她很喜欢。
也曾希望一切都能完美无缺。
最初和陈幻聊起“完美无缺”的房子时,陈幻说对她说:
“房子是工业品,不可能完美到一点瑕疵都没有。但它可以符合你的审美,让你感到舒心。成为你疲倦的时候,想要回去的那个家。”
林恃站在客厅连接后院的台阶前,望着尚且荒芜却充满了希望的院子,想起陈幻的那番话。
她的确不需要“完美”。
只想要一个家,一个有归属感的家。
希望这儿是她飘摇人生的最后一站。
.
回到租的房子,林恃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将浓密的长卷发从干发帽里释放出来,正打算吹干的时候,接到了等待许久的电话。
林恃点了根烟,接听电话。
手里的打火机已经点了火,点烟的动作却顿在半空。
“被人截走了?”
“嚓”地一声,林恃将打火机盖上,“知道被谁截的吗?”
电话对面的人说:“现在暂时不知道。我们在玻利维亚找到他的时候,确定他就在那个酒店。等我们到了,他行李还在,人不见了。”
林恃靠在沙发背上,仰起头,轻轻将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姿态慵懒,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血色牛皮沙发背上,色彩浓郁到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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