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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和室友共用的客厅,回到自己的卧室时,舒泉还在想Fiona的事。
舒泉问商初:“Fiona是被公司裁的吗?”
商初咕咚咕咚喝水的时候摆了摆手,一口气将水喝完才说:
“裁她太贵了,十多年的老员工,每个月三万的薪水,你算算赔偿得赔多少钱。虽说咱们公司连续三年亏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能省的钱为什么不省?”
“那?”
“钱总已经计划好了,将她调到V城去当总监。”
V城是个十八线的小县城,小到舒泉从来都没听说过。
舒泉不自觉地蹙眉。
“Fiona是S城本地人,让她去V城当总监,这是明升暗降。”
“所以说钱总贼啊。他了解Fiona,知道高傲的人贬低她最管用,她肯定不会去V城的。这不,Fiona自己提出离职了,公司省了大几十万。”
见舒泉还想再说什么,商初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坐到桌上。
舒泉惊呼一声,立即扶住险些摔到地上的电脑。
“这么开心的时候,干嘛一直说她。咱们才是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舒泉环住她的脖子,甜笑着说:
“那正好呀,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牛肉,宵夜给你做Taco好不好?”
“我之前只是提了一嘴,这么快就学会了?”
“嗯……”
舒泉被她炙热的双眼凝视着,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
“只要你想吃,我都会去学的。”
商初微笑,手指从她的耳垂边抚下,轻轻揉弄她柔软的唇。
“这么爱我啊?”
舒泉没好意思接这句话。
只将红得像朵樱花的脸埋在商初的脖颈间。
被滚烫的气息灼着,双臂不自禁地环紧。
.
“年年。”
易织年快走到山水澜桥社区门口时,看见易雪林在向她招手。
“妈。”
“怎么遛个狗这么半天啊,又和小舒聊天聊忘了时间?”
易雪林睡裙外面裹着沙黄色的风衣,风姿绰约。
即便已经年过五旬,可她无论身材还是容颜一点都没有走形。
同龄人早就因为头发稀疏剪了短发,烫一头泰迪卷,她还是长发披肩。
这得益于坚持了二十年的瑜伽和健康的饮食。
就算有几根银丝也无伤大雅,她不喜欢染发。
从容面对岁月的洗礼,扬言要自然地变老。
易织年说:“陪她多走走,刚好说到养花的事。我本来想养月季,她说月季都是药罐子,难伺候,养在封闭阳台更是容易招红蜘蛛。我想想看还是算了,就我这手艺,来一盆死一盆。”
易织年挽着易雪林,母女俩边聊天边往99号楼去。
夜里灯火不明的时候,她俩走在一起真不像母女,易雪林那身段和衣着从背影看,就三十来岁。
“小舒家的阳台没封闭吗?”
“是啊,她租的房子很老,我租的遇见了都得喊声大爷的那种,还跟人家合租。”
“这附近的房价不低啊。”
易织年悲叹道:“S城哪儿的房价低啊,我租那个一居都要四千五。”
“那你还非得在外面租房,回家住不好么?”
易织年贼贼地笑,“我才不打扰你们呢。”
易雪林娇嗔一声。
易雪林和她的第二任丈夫住在一起,房子在S城西面低调的富豪社区。
十八岁以前易织年跟她妈妈和重组家庭的继父、姐姐住一块儿。
工作后她就开始了独立的生活,自己在外面租房子。
一开始易雪林很舍不得,还问过女儿是不是觉得住在家里不方便,叔叔说他和姐姐可以搬到西楼去。
易织年赶紧说不是那回事。
“我大学毕业了也想有自己的空间,易雪林女士,你得放我出去自己闯荡啦。”
“可是,你自己在外面住我老提心吊胆的,也会想你啊。从小到大你都没离开过我。”
“你想我的时候就来看我呗,我也不是不回家。放心,我肯定能照顾好自己,要是混不下去了一定会去找你哭。”
就这样,在母亲勉勉强强的答应下,易织年在外面租了个一居,勤勤恳恳上着班。
虽然每个月接近一半的工资都贡献给了房租,也能自得其乐。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什么德性。
易织年虽然爱吃,可不会做饭。生活技能几乎为零。
易雪林隔三差五就往女儿这里跑,做做饭收拾一下屋子,聊聊天再一起睡觉。
即便饭做得相当一般,偶尔会被吐槽,但只要能粘着女儿她就很开心。
没大没小的易织年戏称:
“易雪林女士,你可真是我的贴心小棉袄。”
这回易雪林在女儿这儿住到第三天,家里被她摆满了各种花,快递堆了一屋,一大半还没拆。
回到家,进屋之前易织年给吐司擦爪爪。
“左手。”
吐司乖乖地抬起小爪子。
“右手。”
吐司吐着舌头换爪。
“乖崽。”
擦完爪搬来小凳子,易织年坐在快递小山前给易雪林拆快递。
拆一件给坐在沙发上的母亲大人递一件。
易雪林戴着老花镜一件件看。
易织年拆开一件,惊叹道:“哇,J家的墨镜,一万六。”
自己出来工作后,看到钱就会自动换算成自己的工资。
易织年看着出货单上的价格,痛心疾首。
“你可真是财主。”
“那是给你境虞姐姐买的。对了,你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吗?月底就是叔叔的生日了,去年她就在外地出差没出席,今年叔叔还是希望她能来的。你叔叔其实和我一样粘女儿,成天就想着她,念着她。可惜你境虞姐姐嫌他烦。”
易织年去够手机。
“她那狗脾气,能不嫌弃谁啊。”
易雪林轻拍了她胳膊一下。
“你俩从小见面就掐,现在倒好,一年到头见不着几面还能隔空互呛。其实境虞最是嘴硬心软,对你很好的,她……”
易织年比了个“嘘”的手势,发了条夹着嗓子拖长音的微信语音给白境虞。
【姐姐,月底回家吗?人家想你了啦——】
“咻”地发出去,易雪林扬着调子“咦”了一声,嫌弃道:
“这孩子什么毛病,怎么这么肉麻呢?”
“我不恶心她她不会回的,你不懂,这是战术。”
.
洗完澡,商初很快就睡着了。
舒泉躺在床上,薄薄的窗帘时不时被风卷起一角。
深蓝色的月光一寸寸安静地在床面上转移。
舒泉望着那几块变幻得十分缓慢的阴影,想将自己催眠。
却没能成功。
她的睡眠状态一向很糟。
看来今晚依旧如此。
一闭上眼,过往无数细碎、尖锐的记忆便会往她脑海里扎。
刺破所有安逸,让她神经持续紧绷。疲倦至极,却还清醒着。
又翻了一下身,廉价的床垫将这动静完全传递给了枕边人。
商初在迷糊间不舒服地“啧”了一声,舒泉便不敢再动。
僵直着身体,舒泉闭上眼,又睁开,打开手机,在微信里找到舒敏,给对方发了条微信。
【下个月一起去接陈幻姐姐吗?】
本以为舒敏第二天才会回复她。
没想到发出后,舒敏很快回了一条。
【我说了别再提起这个人,特别是在妈面前。听不懂人话吗?】
舒泉退出和舒敏的对话,进入手机相册。
有一张照片,在她“个人收藏”里。
照片中,舒泉、舒敏和她们的母亲分别拥在陈幻的左右。
这张照片是陈幻大二那年,过年回来看她们的时候拍的。
舒泉记得那天陈幻自己开车回来,从后备箱里搬出成山的礼物,几乎将她们家小小的客厅填满。
妈妈笑得满面红光,舒敏更是缠着陈幻不放,让她多说说她获得设计新秀奖的事。
舒泉不好意思上前,只闷头帮她们端茶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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