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68)
燕祁读出了刘元乔心中所想,“看来君侯还是觉得不公,所以便想要负隅顽抗一番?期望利用我图勒敬天奉神的风俗,让本王相信神木上的文字乃是长生天的旨意,从而将君侯你遣送回大魏?”
刘元乔移开目光,话都被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反正她抵死不承认就是了。
刘元乔执意当自己是哑巴,燕祁反而越来越有耐心,不断提起过去槐树下的事,好像只要刘元乔不想起来,他便不会罢休,“君侯还记得那时本王是如何回答君侯的吗?”
刘元乔哪里想的起来,她又不是刘元嘉。
“哦,君侯不记得了,”燕祁毫不意外,问问题的人可能当时转过身便忘了自己问了什么,只有她会记得,因为在长安十三年,那是她唯一一次暴露自己,“本王当时问了君侯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吾乃荥阳王世子刘元嘉,大伙儿都知道,你怎的不知?”
遥远的童声从记忆中传来,刘元乔的目光开始混沌。
“第二个问题,‘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莫不是傻子,谁不知道你是南图勒的六王子啊!”
很快,仿佛有一双手拨开了她脑中的混沌,记忆中的声音,槐树下的情景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刘元乔的思绪脱离了掌控,她听见自己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除此以外,吾可还在别处得罪过王汗?”
“不曾,”燕祁果断回答,“没过多久,君侯便随荥阳王夫妇回封地了,那是本王在长安时,唯一一次同君侯说话。”
那也是在长安读书那会儿,她唯一一次,也是生平第一次同刘元嘉互换身份……
记忆苏醒,刘元乔都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
怎么会那么巧?她想问。
那一年刘元嘉八岁,她六岁。太学读书无聊极了,她想逃课,但是又怕被罚,便骗刘元嘉互换身份,让刘元嘉替她去女学,而她偷偷跑上街去玩。东窗事发后,刘元嘉明知自己一定会挨罚,说什么也要将身份再换一天,还说这是她惹出来的事儿,要罚也是该她受罚。她顶着刘元嘉的身份去了,被讲席打了手心,疼痛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她何时挨过这样的打,偏偏当堂又有一个同样逃课不用挨打的,一时气急,便在下课时堵了人家,谁知偏偏那么巧,那人会是,燕祁?!
“呵,呵呵呵呵……”刘元乔尴尬地笑,“王汗记性可真好。”
“当然,那时幸亏君侯提醒,君侯童言无忌,所说‘不公平’三字本王铭记于心,本王也在想,为何那么不公平,你为世子,我为质子,倘若有朝一日,时移世易,我们的处境能够换一换呢?”
燕祁言有尽而意未止,可刘元乔哪里还能不明白。
所以她会有今日的处境,全赖她当初一张胡说八道的嘴。原来这一场和亲,从始至终都是她坑了刘元嘉,从始至终,该来的都是她。
这真是,天道轮回啊。
再后悔也晚了,现下最要紧的是让此事止步于此,不能让燕祁进一步查下去,发现她更大的秘密,“王汗说了这么多,又是追忆往昔,又是威逼利诱的,无非就是想提醒吾,时移世易,今日吾与王汗处境颠倒,一言一行皆在王汗眼皮子底下,所以吾应当安分,是吧?”
“那君侯的意思是?”
“王汗方才说的,绝不强逼吾,可算数?”这是刘元乔最关心的一点,也是关系到她的身份会不会被发现的最重要的一点,倘若燕祁诓她,大婚之夜她必定暴露。
“算!只要君侯从此安安分分住在红帐当图勒的王后,不在本王的后/庭掀起风浪,本王可以允诺君侯当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妇,只要君侯与本王表面相和即可,神木之事本王也绝不追究。”燕祁承诺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刘元乔咧咧嘴,心说可不止你知我知,还有春芜知晓呢。
“君侯意下如何?”燕祁问道。
刘元乔表情有所松动,但是她得问明白,燕祁手中到底有什么证据,她才好放心地答应。
“燕祁王如何断定神木一定是吾伪造?”
“自君侯进入王庭,本王就在等君侯的动作,本王想着君侯绝不会坐以待毙,可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君侯的动作,大祭司测算出流星陨落的时日后,本王便知时机已到,遂命人故意将消息泄露给君侯,”燕祁还算诚实,“加之营帐失火太凑巧了,流星陨落,雁城无一户人家受害,却偏偏君侯的营帐着了火,本王不信天下有如何巧合的事。”
刘元乔:“……”
是她太不自量力,竟妄图同眼前这个人玩谋略心计。
“君侯还未回答本王,意下如何?”燕祁不依不饶,一定要在今日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