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169)
信使似乎早就知道刘遂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回答说,“不瞒殿下,我王所仰仗之兵力,确确不比从前,然我王身居王汗之位近二十年,乃北图勒正统,图勒百姓心中自有分明,再则,南图勒燕祁王骤然身陨,南图勒正是军心大乱之际,原先的两成胜算,便能涨至六成。”
“也就是说,信使也认为你们锡善王还有四成的可能会失败喽。”刘遂故意如此说道。
信使倏忽抬头,“若我王有十成胜算,今日臣下便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正是因为需要殿下补足剩下的四成,臣才来到此处,余下的四成,殿下给了,那么让阳夏三州重回中原辖境的功劳,便会落到殿下身上,这样一来,你我双方,皆大欢喜,不是吗?”
刘遂笑了笑,“你所言不错,听上去,结盟出兵对你我双方都有好处,可是信使忘记了一点,”刘遂顿了顿,在信使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孤的堂弟,承平侯刘元嘉,已和亲南图勒,如今大魏与南图勒算是姻亲,天下皆知你们南北图勒势同水火,若孤同你们结盟,岂不是背弃姻亲,陷大魏于不义?”
刘遂的话并未让信使知难而退,相反,刘遂的这一番说辞令他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他还是狡辩道,“可燕祁王中止了大婚,承平侯还不能算是南图勒的王后。”
“然诏书已下,这份婚约早已昭告天下,燕祁王只是中止了婚约,并未悔婚,何况孤怎么记得,是你们北图勒兵临凉城,燕祁王才不得不在大婚之日领兵出征的,要论起来,这场大婚未能如期完成,你们北图勒才是,‘功不可没’。”刘遂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信使依旧从容不迫地目视刘遂,“长生天仁爱,或许是觉得燕祁王不堪为君侯良配,不配为大魏盟友,这才冥冥之中安排我北图勒出兵,拨乱反正呢?”
“那信使觉得,什么才是正?”刘遂问。
“殿下助我王一统图勒,我王当送回承平侯,且以阳夏三州、黄金十万两、铁矿十万斤、良驹五千匹为嫁妆,将幼妹思慕公主嫁与乾武陛下为妃,殿下以为,此可算为正?”信使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
然,刘遂的兴趣须臾之间一闪而逝。
“锡善王的条件很诱人,可我大魏向来重义,既与南图勒结盟在先,便不会存琵琶别抱之心,”话已至此,刘遂的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信使急忙开口,以期望刘遂改变主意,“难道殿下要承平侯为那燕祁王守寡,终老图勒?”
“元嘉从小受魏礼之教,孤相信他会明白,也会理解,更会认同。”刘遂抬了抬手,“罗英。”
“臣在。”
刘遂背过身去,淡淡吩咐,“带下去吧。”
“殿下!”使臣妄图挣扎,立刻被罗英亲手制住,“殿下,如此大好时机,怎可放过?殿下三思!”
“殿下,此人如何处置,可要杀?”罗英问。
刘遂摆手,“送给南图勒吧。”
“是。”
使臣还想叫嚣什么,被罗英的人迅速堵上嘴拖了出去。
屋内就剩下了刘遂和罗英二人,罗英欲言又止。
“你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刘遂问。
罗英沉默不语。
刘遂转过身,突兀地说了一句话,“罗英,日后多长几个心眼。”
“啊?”
“领兵打仗,你在行,可你对面的南图勒的燕祁王,不仅仅只会领兵打仗。”
罗英越听越糊涂,“请殿下明示。”
“你为何肯定那个使臣就是锡善派来的?就因为他自称是锡善的使臣?”刘遂问完随手指了指案几上的堪舆图,“你好好看看,从仓城出发到朔谷,还要避开南图勒的耳目,到底需要多久……”
傍晚时分,西边的天空上还悬着一轮落日,天上却忽然飘了雪。雪纷纷扬扬地落着,在夕阳的映照下成了黄色,跟天上下沙子似的。
晴空落雪,妖异之兆。
刘元乔披着一身曳地的斗篷,站在营帐前听往来巡逻的士兵们猜测怪异天象的背后缘由。
有说,长生天哀痛燕祁王骤然身陨,这才以晴空落雪示警,也有说,燕祁王并非中箭身亡,他之死另有隐情。
猜来猜去,都离不开燕祁的身亡。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军营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只有在八两的眼中,这场雪才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雪,它刚刚睡醒,精神抖擞地摇着尾巴在雪地里打滚。
刘元乔漫不经心地在帐前驻足,许久之后,巴彦的身影出现了,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士兵,士兵的手上捧了东西。
刘元乔转身钻进营帐,巴彦指挥两名士兵将东西放在下,就勒令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