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春归+番外(111)
刘遂皱起眉头。
范常侍是父皇贴身侍奉的宫人之一,他说不知,要么是真的不知,要么是无法透露原委的说辞,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太妙。
恐怕有大事发生。
刘遂稽首,“儿臣领旨。”
“殿下请。”
范常侍在前头引路,刘遂走在后面,一路往宣政殿而去。
从兰台去宣政殿,需要先穿过皇城,进入千秋宫,皇城内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官署机构,每日都应当有轮值的官员往来,今日当真奇怪得很,路上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究竟发生了何事?
刘遂将近几日东宫臣属递给自己的情报从头到尾回忆了一番,实在回忆不出任何不寻常之处,看来事情要比他想象的严重。
到了宣政殿,刘遂踏入殿中,范常侍却留在殿外,且在他入殿之后合上了宣政殿的殿门,想是早便得到过吩咐。
殿中,乾武帝背对着一樽燃香的青铜鼎,负手而立。
“儿臣参见父皇。”刘遂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寂静。
“太子来了。”乾武帝转过身来,“起来吧。”
“谢父皇。”
刘遂起身的时候,稍稍抬了眸去看乾武帝的脸色。
单从脸色上,看不出什么。
“你可知,朕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乾武帝问道。
“儿臣愚钝,请父皇明示。”刘遂低下头去。
“你过来。”乾武帝朝刘遂招招手。
刘遂有些发愣,从小到大,他的父皇从未对他做过这样的动作。
“发什么愣,过来。”乾武帝重复了一遍,刘遂这才惊醒,依言走过去,在乾武帝前方大约五尺远处站定。
乾武帝不满,“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点。”
“是。”刘遂又走进几步。
两尺远,是他迄今为止离自己的父皇最近的一次。
“你不是好奇今日朕特意让你过来是为什么吗?”乾武帝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移到身前,刘遂这才发现他手中有一方木简。
乾武帝将木简交给刘遂,“打开看看。”
刘遂打开木简,看到了里面的内容,与此同时,他面色剧变,“父皇,这……”
乾武帝抬手摇了摇。
刘遂急忙压低声音,“父皇,奏报中说,晋阳郡下吕阳县发生疫病,为何之前从未有征兆?”
乾武帝怒哼一声,“吕阳县县令怕朕降罪,疫病初发之时故意瞒报,现下疫病扩散,累及周边几个县,眼看瞒不住了这才上奏!竖子误国!”
“这……”刘遂叹了口气,他知朝野官员在一些事上时常会有瞒报推诿之行,只是不曾想到吕阳县令如此大胆,连疫病都敢瞒报,只是眼下除了追责,还有更重要的事,“父皇,疫病传染之力极强,应该尽快采取行动阻止疫病进一步扩散。”
“朕诏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乾武帝问道,“你觉得此时该如此处置?”
刘遂心忧吕阳及周边的百姓,面对乾武帝的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禀父皇,儿臣认为应当立刻下诏罢免吕阳县令官职,令晋阳军将其押送回京听审,并且派遣一名臣子前往吕阳代替吕阳县令主持大局。”
乾武帝点头表示赞同,他又问道,“那你觉得谁去最为合适?”
“儿臣觉得……”就在刘遂要说出心中人选之时,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父皇为什么要避开众人,召他入宣政殿询问他的意见,而不是将此事在早朝上抛出来,让丞相他们商议?
“嗯?你觉得什么?”乾武帝看着刘遂,目光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对上乾武帝的目光,刘遂忽然像是被一道雷劈中,脑中格外清醒,他顷刻间便想到了自己父皇的用意。
“儿臣觉得,此事非同小可,吕阳地处晋阳,位于边郡,又是疫病,寻常官员未必能担此任。”刘遂顿住,殿中的气氛逐渐展露出微妙的意味,乾武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等待他给出答案。
“噗通”一声,刘遂跪倒在地,“儿臣叩请父皇应允,让儿臣前往吕阳主持大局!”
“什么!”乾武帝“大惊失色”,弯腰扶起刘遂,“吾儿在说什么,你可知吕阳现在是个什么情形?那是疫区!你是国之储君,是我大魏国本,怎可以身犯险,不许!朕不许!”
刘遂一听,急忙又跪了下去,“父皇容禀,正是因为儿臣是太子,是储君,才更应该前去主持大局!晋阳是边郡,与图勒接壤,那里驻守着我大魏的五万晋阳军,若疫病再行扩散危及晋阳军,则我大魏北境危矣!儿臣身为储君,若此刻能前往晋阳,与晋阳百姓同舟共济,一来可以替父皇稳固军心,二则亦可震慑图勒,请父皇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