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82)
“师叔,送殿下离开。”
眼前这人竟不再争辩一句。夏颜汐手里的衣袖抽离得毫不犹豫,便知道白子瑜是当真是再不想见她了。
“先生……”夏颜汐起身要跟上去,白子瑜却走进了隔扇门内。
看着被关上的门,夏颜汐只觉得此刻心里像被什么挖空了一块,丢失了她最在意的东西。她这六年来几乎敬重如兄如父般的人,竟然再也不要她了。
“不……我错了……”她认错,却又说不出她错在哪。
白子瑜进屋前魏玠和云月如已经走到了外面,此时看着趴在门口痛哭的夏颜汐,二人对视一眼,视线里交汇的都是无可奈何。
她们两个人都各自遵守着不同的原则,当分歧出现时,又彼此不肯退步,争执便无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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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布箴》《大学》
这里的白子瑜被夏颜汐逼到已经没有退路,可夏颜汐还不明白。
第37章 救人
“河池追杀,百人围堵,魏玠与我都重伤,为何他还能从你们手里抢走几匹马?”
内狱里灯火昏暗,秋明被吊在半空意识恍惚并不回答。
叶冬坐在桌后,眼前放着一张白纸,这张白纸已经在一个位置放了整整十日。
“夏颜汐也身负重伤,可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的白子瑜能毫发未伤地逃回京城,你说皇帝不让你动白子瑜,可为什么你又刀刀避过了夏颜汐的要害,却对我紧追不舍?”
叶冬桌上的手握成拳,眼神阴鸷。
“你要杀我,是为了断太后娘娘一臂。那夜你出城特意和姜湛从一个城门走,为的是日后把刺杀长公主的事栽赃到姜家身上。你和白子瑜配合得天衣无缝,把皇上玩弄在掌心,然后领着圣意去诬陷姜家父子,最终目的就是顺着姜湛这条线揪出户部账本是不是?”
叶冬不满秋明毫无反应,用力地捶了桌子,厉声道:“你结党营私,将明镜司沦为奸臣走狗,挑唆皇上与长公主、太后不和,陷皇上于不义,你以为你不说话太后就猜不到你身后人了吗?”
“明镜司不需要供词,你不说一个字你身后的人也逃不掉,也活不了。”
一连十日,叶冬把秋明教她的审讯手法都用过一遍,却仍然没有从秋明口中得到一句供词。
秋明被人拖了回去,血顺着他的脚趾在地面擦出蜿蜒的长痕。
这无疑是个硬骨头,想从秋明的身上找到白子瑜的供词,几乎是不可能。
可明着找不到白子瑜弱点,暗里的刺杀机会更难找。
西城巷道已经打草惊蛇,白子瑜如今根本就不出来。
……
寒风呼啸,疾雪在黑黢黢的夜里没有尽头。
白子瑜披件道袍立在窗前,听着风声怒号。
云月如为她施针完,看着白子瑜身上的落寞,想说些什么却犹豫不决。
白子瑜察觉到身后的人,转头说:“师叔去吧,肖姐姐那边更需要你。”
今日西州终于传来消息,肖晖救回来了,却被西羌女土司暗算了,身上的毒十分棘手,云月如必须连夜走。
实在不放心白子瑜的情况,云月如说:“我快去快回,你这次施针放血可以维持到开春,千万不要饮酒,即便我回来晚几天你不到万不得已也不要用麻石散。”
“酒会刺激尸蛊暴动,麻石散如同是以毒攻毒,都是折人寿命的,我都记住了。”白子瑜关了窗,回身压下诸多思绪,脸上抬起宽慰的笑,“不要担心我,我不会再动殿下了。保证什么心思都不想,就躲在相府等你回来过除夕。”
白子瑜这语气里带着一卷松倦,似乎是已经释怀了夏颜汐那日的诛心之言。
云月如陪了白子瑜整整十五年,漫长的岁月里已经成为了白子瑜的家人。
看着白子瑜的表情,云月如半信半疑,只能不放心地离开。
白子瑜坐在窗边,继续听着风声呼啸,直至铜壶滴水落在寅时正刻的浮标上,魏玠换了一身黑衣准时而来。
“伤养好了吗?”
魏玠点头,他身上虽然皮肉未好,但已经行动无碍,便示意自己已经没事。
这十天来云月如把流水的金贵药材往他嘴里送,虽然苦,却见效极好。
“叶冬一定留了人在相府附近,西州的信被人拆开过,你务必护好月如师叔,若是能碰见叶冬,务必将她斩杀。”
现在的相府,即便是飞出只苍蝇,叶冬也会检查苍蝇腿有几只,更别说是出去了一个大活人。
秋明被捕,代表了自京都到朔北、西州及江南两路的消息都闭塞起来。
叶冬掌握了明镜司,姜世岚就占到了先机。
魏玠点头,想到年关将近,各地都要派人来京觐见新皇,朔北给朝廷的劄子里说师正杰已经到了宜昌府,至京都也只有一天脚程,最迟明日傍晚白子瑜的身边就有人了,而且府里还有武力不屈于他之下的秋白守着,府外又有刑部的人,料想叶冬在胆大,也不敢闯进相府里面来,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