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幼心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起身去开门。
秦甄拿着一叠文件走进病房, 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姜瑜杉, 将其中几份资料递给舒幼心。
舒幼心接过文件夹,眼神疑惑:“这是什么?”
“财产公正告知书。”秦甄冷着脸,一板一眼地回答,“瑜杉和舒正文结婚前去做了财产公正, 领证当天她立了遗嘱, 因任何情况意外死亡, 她的遗产都由你来继承。”
舒幼心两眼圆睁, 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她疯了吗?!”
秦甄没答这话,翻开文件让舒幼心签字。
舒幼心一把推开她递来的纸笔, 几份文件哗啦啦掉在地上,怒不可遏:“她非得这么做?到底把我当什么?!”
从昨晚得知真相到现在,舒幼心整个人都处在极度混乱的状态。
大人们默契合作, 每个人都自我感动, 却从没有谁来问问她的感受。
姜瑜杉更是可笑极了,立遗嘱,拿出一大笔钱给她继承, 就是对她的爱吗?姜瑜杉爱她什么?她又凭什么, 非得接受姜瑜杉不可理喻的“爱”?
秦甄压抑的怒火也到极致, 沉默的愤怒在寂静中酝酿:“你还不明白吗?”
舒幼心半步不退,与她针锋相对:“我该明白吗?凭什么要我明白?他们这些大人做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问过我的意见?!”
“瑜杉和舒正文之间的交易到底是什么,我无从过问。”秦甄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再次翻开,“但是瑜杉,她只是想和你母亲建立联系!”
“你是你母亲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血缘纽带,瑜杉不可能从舒正文手中将你夺走,这样的方式或许偏激,拖到今日才向你解释,不过是不敢将这点私心与你言明,她有什么错?!”
舒幼心脑子嗡嗡响,面对秦甄咄咄逼人,她退后一步,扶着床尾栏杆站稳:“就算她有苦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上一辈人牵扯不清的纠葛,凭什么要我来买单?”
她拒绝在秦甄递给她的文件上签字:“姜瑜杉的遗产,我不接受,你还能逼我?医生说她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现在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又是什么居心?”
秦甄冷哼:“油盐不进。”
舒幼心嗤笑她:“对姜瑜杉的事情这么上心,怎么,你难道也搞暗恋那一套?她连这样的秘密都告诉你,你竟然能忍心看着她和别人结婚?”
“你别太过分了!”秦甄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睛一瞬间瞪圆了。
她过激的反应落在舒幼心眼里,舒幼心笑得更加放肆:“你们就是一群疯子!不可理喻!”
秦甄将文件摔在她面前:“你爱签不签!”
争吵间,病床上传来细微动静,舒幼心和秦甄同时扭头看过去。
姜瑜杉眼睑颤了颤,睁眼醒来。
“瑜杉!”秦甄立马快步走到床前,迅速按下床头医护铃,“你怎么样?哪里难受?口渴吗?”
姜瑜杉摇了摇头,没应她的话,却把视线转向了舒幼心。
她的眼神寂寞幽深。
就这样安静地,遥遥看着。
从昏迷中醒来后,竟然能见到舒幼心,实属意外。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呢。
那一双和苏昕瑶酷似的眼睛。
舒幼心忽地心头一悸,扭头避开了姜瑜杉过于深邃的眼神。
姜瑜杉嘴唇动了动,似说了什么,但没能出声。
秦甄攥紧了拳头,已经怒极,却还要压低声:“她都做出这样的事情了,你对她再好,又有什么用?!”
姜瑜杉又摇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是……她的错。”
舒幼心承受的伤害大部分都是她造成的,是她为了一己之私枉顾舒幼心的心情,所以,即便被舒幼心怨恨,也是她应得的。
她动了动手指,催促秦甄,执行她的请求。
秦甄眼神悲怆凄凉,她撒气似的攥紧拳头,却终究只是冷冷一哼,起身越过舒幼心,拿起姜瑜杉那只沾了血迹的手包,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子。
那是姜瑜杉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舒幼心撇开脸,倔强着没伸手去接。
姜瑜杉眼里的期望黯淡下去,沉默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你……肚子饿不饿?”姜瑜杉开口,嗓音虚弱,艰难地寻找话题。
舒幼心冷冷瞥她一眼:“管好你自己。”
姜瑜杉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来,用极缓慢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
舒幼心不搭理她,气氛尴尬,秦甄脾气上来,当着舒幼心的面拆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塞进舒幼心手里。
那是一只样式古老的暗金色怀表。
舒幼心接住它的时候,表盖自行弹开,露出一张镶嵌在表盖内侧的黑白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