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这波冲撞实在是太猛,他们好不容易刺杀了最前面几头,后面的十余头又冲了进来。毫无章法的抵御,无疑是无效的。他们期许营中的将军出来指挥大局,慌乱的小兵冲入大帐,却发出了一声惊呼:“将军——!”
他们的大将已经脑袋落地,两名潜入营中的死士冷眼看向这个小兵,没有再给小兵任何机会开口,便出手收拾了他。
随后,死士提着大将的脑袋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另一位死士敲响了准备好的大锣。
“尔等将军已死,还在为谁拼杀?”
被牛群撞得惊了魂的齐兵们听见这句话,朝这边投来了惊诧的目光,当借着火光看清楚他手中的头颅时,吓得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戈。
牛群疯狂的撕破了整座军营,最后自军营后方冲撞而出,头也不回地往风雪深处奔走。
大锣再响,死士继续扯着嗓子喊:“陛下有旨,齐州有贼戕害齐王血脉,意图窃国,遂令大长公主率军平叛!反抗者,以谋逆论处!”
没有了主心骨大将,这些兵士慌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兀自握着手中的长戈,犹豫着不敢放下。
大营之外,一骑白马领着一千身穿铁甲的赤凰军浩荡而来,那白马之上的银甲红袍女子,正是当今大长公主崔昭昭。
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眼底的肃杀之气,只见她将准备好的圣旨高高举起,凛声道:“圣旨在此,若再顽抗,杀无赦!”
换做平日,这些兵士并没有那么容易收拾,只是没人料到赤凰军竟会来得这般快,更没人能料到赤凰军竟会出现在王都梧凰城外,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王兄膝下血脉,接连夭亡,你们就不生半点疑心么?”崔昭昭凛声再问。
这本就是梧凰城的一桩奇事,二公子入城主掌齐州军政之后,便再也没有露过面。听到大长公主说到这里,他们再次相互对望,当中有部分兵士主动扔了长戈,乖顺地抱头出了营门。有部分人依旧拿着长戈往后退,不知该何去何从。
“本宫保证,只诛逆贼,绝不牵连尔等。”崔昭昭的声音洪亮无比,她本就是大雍的开国传奇,即便今日只带了一千赤凰军,可她坐在马背上凛声高呼的姿态就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若没有天子授意,她怎会自韩州来袭齐州?若不是真查到了什么,她怎敢夜袭梧凰城?大将已死,他们拼杀到最后又能如何?就算为了城中的主子击退了崔昭昭,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抗旨。他们从军为的也就是军饷,有抱负者还为了建功立业,如若崔昭昭所言是真,圣旨能下便意味着在京畿城的齐王也是知晓此事的。他们若是抗旨,便等于违抗了齐王的意思,他们到底是为谁而战呢?难道真为了城中的那位神秘的二公子么?
这些道理他们只须认真想想,便能懂得如何取舍。
崔昭昭料定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也没准备将他们一一绑缚。她在风雪之中勒转马头,话却是说给那些主动出营投降的军士听的:“本宫不为难你们,愿意随本宫建功立业者,便随本宫杀入梧凰城,拿下那个逆贼!”
牛群冲营,是崔昭昭给他们的威慑,随她立功,是她给他们的恩赏。反正生路就放在他们面前,要与不要,皆看他们自己选择。
与此同时,城中两千赤凰军已经杀至齐王府外,与值守齐王府的驻军们形成了对峙之势。
那两千赤凰女兵已经杀红了眼,她们的短刀上沾满了鲜血,一路杀至此处,虽说也有损伤,却没有殒命之人。崔昭昭练出来的兵,皆是以一敌三的精锐,哪怕她们都是女子,也能仗着巧劲躲避齐兵的刺杀,看准机会反杀敌军。
这是崔昭昭想出来的女子搏杀技击,也是她领着她们数个月的操练结果。齐兵皆是着甲之人,着甲便意味着动作沉重,而女兵们皆是轻甲,动作便会比他们快。重甲肯定是刺不进去的,但是任何人都离不得眼睛,所以赤凰女兵们的第一穿刺地方便是敌兵的眼睛。只要找准机会,只要一刀,便可以让对方彻底丧失战力。这一路杀来,满地皆是抱着双目痛苦翻滚的齐兵。
齐王府外,弓箭手已然就位,可这些女兵们一面击杀,一面夺了他们的盾牌,正好以盾掩护在最前面,形成了对峙之势。夜色暗凉,风雪渐大,这一路冲杀像极了一道疾风,杀得他们心有余悸,也杀得他们乱了阵脚。
慕容九穿着黑色裘衣,执伞遮雪,从赤凰军后缓缓走了出来,对着齐王府的守军们淡淡开口:“大长公主奉天子令,剿灭祸害崔氏宗族的窃国之贼,你们若还是大雍的兵,亦或是只是齐王的兵,便不该助纣为虐,帮着里面那逆贼祸害齐王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