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哽了一下,只得默许,看着这十余名魏州兵士趴到在地,准备杖刑。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们也只能忍着,心头暗暗记恨萧灼,他日齐王得势,燕王必定会被褫夺京畿卫的掌控权,到时候他们一定要狠狠教训这个死丫头!
可惜,他们都轻看了萧灼,也轻看了京畿卫下手的狠厉。
能杀之人,为何不杀?
萧灼淡淡挥手,示意京畿卫行刑。
只见京畿卫纷纷调转长戈,以长柄狠砸这十余人的脊骨,就一下,便听见骨碎之声响起。这十余人纷纷口吐鲜血,已是去了半条命。
大将听得头皮发麻,连忙喝止:“燕王!这是做什么?如此打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
“他们若不犯事,岂会有此横祸?”萧灼冷嘲,“可真是笑话,你身为将领,带出这样的兵,还敢质问孤,这是做什么?”
大将恨声道:“燕王,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才说完这句话,喉咙前便多了一柄长剑,剑锋的寒芒凛冽,只须往前半步,便能刺入他的喉咙。
萧灼剑指着他,一字一句道:“孤镇守京畿数年,上对得起先帝,下对得起百姓!你们能视百姓为草芥,孤视不得!你要孤饶他们,他们今后会饶孤么?”
当兵士的声音逐渐失去,二十杖打完,这十余名兵士已是断了气。
萧灼觉察营中的魏州兵看她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她暗自记下,这些兵已不是大雍能用的兵。
“再敢犯事者,同罪论处!”萧灼说罢,撤回长剑,带着京畿卫扬长而去。
大将脸色铁青,当即吩咐副将把今日之事告知已经入京的魏陵公。他们现下动不得萧灼,魏陵公定有法子动她。
萧灼离开大营之后,翻身骑上照雪,并无手刃这些不法之徒的爽利感。她面色凝重,回首深望了一眼魏州大营里的这些兵马——本该是大雍的子弟兵,却被那几个不省心的带成了如此跋扈的私兵。
留不得,一个都留不得。
她握紧了缰绳,策马缓缓前行。这边小胜一局不足挂齿,今日宫中那一场,才是真正难打的仗。
“萧破。”
“属下在。”
“去郡主府送个信。”
萧破策马靠近萧灼,听她压低声音叮嘱了两句,又往他手心里塞了些什么。
“诺!”
“第二件事。”
萧灼给萧破递了个眼色。
萧破重重点头,意味深长地往魏州军大营望了一眼。
“难么?”
“王上放心,此事属下定能办成。”
“嗯。”
萧灼得了萧破这句话,便踏实了七分。
“宫中……”
“孤自会应付。”
萧灼说得淡然,其实她知道今夜的大隆宫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大隆宫是大雍皇城所在,也是三代帝王修筑的皇家园林。自宫门而入,笔直的前庭宫阶层层而上,每往前走一步,便离政治的中心近一步。
宫阶之上,宫檐高耸,瑞兽望日,那是天子朝堂——议政殿。
夕阳的余晖洒落琉璃宫瓦,灿烂夺目,却透着一股末日绚烂的气息。魏陵公、齐王与楚王皆已到殿,满朝文武也在殿中等待多时。
燕王萧灼本该是第一个候在这里的,却因听闻有将士踩踏田亩,所以不得不离宫处置。她越是不把皇权更迭放在眼里,就越让殿中的三位王公心有戚戚。
萧灼虽幼,却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三位王公心里有数,不论哪一家上位,首先要收回的便是京畿卫的掌控权。这可是横在天子喉咙前的一把利刃,若不握在掌中,只怕寝食难安。
“数年不见,王兄又清减了不少啊。”齐王崔叔泗比楚王崔伯烨小七岁,在齐州养尊处优多年,已成了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哪里还有年少时候的俊秀。
崔伯烨淡声道:“王弟久在齐州,自然不知楚州之苦。大夏对我大雍一直虎视眈眈,北境海域战火不绝,为兄怎能睡得着觉?”
崔叔泗叹息道:“也是,这些年苦了王兄了。”
崔伯烨却没有再应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旁边蓦然不做声的魏陵公。这只老狐狸向来阴沉,平日谁都不会注意到他,一旦注意了,他必定已经咬住了对方的喉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他是太、祖开国时的左膀右臂之一,当年若不是他,大雍的兵马也杀不进京畿城。算起来,他对京畿地形的熟悉不亚于任何人。他现下拢着双袖眯眼站着,已是白发苍苍,哪里还有半点年少时候的锐气。
若说韩绍公是野心外漏之人,那他便是野心内藏之辈。
同样不容小觑。
正当此时,殿外刘公公响起了高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