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
山林之中,厮杀声此起彼伏。
这场猝不及防的围猎,重创了韩兵的斗志,明明有五千人,却难敌不足一千人的京畿卫,已然被杀得四散逃窜。
萧灼没有多余的人手去追杀那些突破重围逃了的残兵,她只须把兀自挣扎的这些逃不了的敌兵尽数斩杀,今晚便算是大胜了一场。
一战之下,京畿卫折损两百余人,再次将马德的残部逼至洞口附近。
马德看着身边不足一千的韩兵,知道回去也是死路一条,最后横了心嘶吼道:“既然退无可退,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们一起!兄弟们,抱一个跳一个,我们也算赢了!”他张臂便想来扯最近的一个京畿卫,被萧破抢先一记掌风逼开。
韩兵残部的弓箭对准了萧破,即便望之丧胆,却还是颤然放出了箭矢,直射萧破的心口。萧破反手挥落箭矢,众人皆是气喘不休,可他似乎还有充足的力气,根本没有把他们的弓箭放在眼里。
“杀了你们的主将,孤给你们一条生路。”萧灼抬手示意包围他们的京畿卫往后退一步,找好树干做掩体,谨防逼急了他们冷箭偷袭。
韩兵们听见这话,左右看了看,看向马德的目光渐渐变了味。
马德隐觉不妙,怒喝道:“你们的家人都在韩州!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的家人都难逃一死!”
“是么?”萧灼冷笑,“公主好梦白推文台韩贼强攻京畿城已经第八日,那么多兵马八日都攻不破京畿城,他已经输了!”
马德才不信她的鬼话:“休要听这小丫头的鬼话!你们若是杀了我……唔!”冷不丁的,马德后背上捱了一刀。
那名韩兵捏着匕首,颤声嘶吼,“我不想死在这里!阿娘还等着我回家!”说着,他拔出了匕首,再次嘶吼,“战是你们要打的!命是我们丢的!凭什么?!”
马德大怒,正欲扯过韩兵,背上竟是又中了一箭。
“你……”
“我不想死,马大哥你别怪我。”那弓箭手再次拉满长弓,对准了马德,颤声呜咽,“我只想回家!”说完,放了弓弦,又是一箭射向了马德。
“连你也……背叛我?!”马德一剑格开,哪知背后刺向他的人更多了。他不甘心地死死盯着萧灼,满心不服,可即便不服又能如何?他是败军之将,终究永远只有一个——死!
萧灼冷眼看着韩兵内讧,将马德刺死眼前,挥手示意让出一条路来。
“你们回营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早些潜回家乡,趁乱带着亲人离开韩州。”萧灼提醒这些残兵,“走吧。”
韩兵残部相互看了一眼,抛了武器,走向了京畿卫,让出了生路。
“多谢燕王。”那个放箭射向马德的弓箭手忽然停下脚步,对着萧灼恭敬地一拜。霎时,只见一道银芒自他的袖底射出,直中萧灼的心口。
“王上!”萧破大惊失色。
只见萧灼捂着心口弓起了身子,似是痛苦不堪。
那弓箭手趁机高呼道:“兄弟们!燕王中了我的毒箭必死无疑!随我杀回去,定能立下大功,好与主上交代!”闻声的韩兵刚欲反击,便瞧见萧灼直起了身子,将钉在心口处的毒箭拔了出来,扔到了边上。
只见她屈指叩了叩心口的护心镜,话却是说给京畿卫听的:“既然他们都不想活了,那便送送他们。”
“诺!”萧破答得最响亮,拔出佩剑,一剑穿透了那弓箭手的心甲,直取了他的性命。他的攻势太快,快的就像是划破天际的一道闪电,等想到要逃,已然迟了。
韩兵残部见状拔腿就跑,哪知脚下竟弹起好些树藤,将他们一一绊倒在地。京畿卫一拥而上,再也没给他们活的机会。只听林间惨呼不绝,那些韩兵残部被京畿卫尽数斩杀林间,一个也没能活下来。
寒风呼啸,雪花纷落,林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萧破歉声道:“属下保护不利,让王上受惊了。”
“孤知道他们会不规矩。”萧灼淡淡说着,弯腰抓了一把雪起来,擦去了剑锋上的鲜血,“孤只想让你们亲眼看看,有时候不是孤不想仁慈,而是对敌人的仁慈,往往是致命的。今日可以是孤的命,明日便可以是你们的命。死人又如何保护京畿城内的家人?”
萧灼说着,复杂的目光扫过仅剩的六百多名京畿卫。正所谓眼见为实,她今日就要让这些同生共死过的京畿卫亲眼目睹,上位者的仁慈,有时候是致命的,丢的不仅是上位者的命,还有他们的命。
况且京畿卫也是人,是人便会共情。
“战是你们要打的!命是我们丢的!凭什么?!”那韩兵嘶吼的话是真话,这些京畿卫听来,难保不会有其他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