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与病秧子+番外(54)
见景雄不说话,她又说:“你不止是这妇人的官人,你还是妹妹的兄长啊。”
她不能理解当哥哥的不心疼自家妹妹,还纵容自己的大娘子当众污蔑小姑这种匪夷所思的事。
宋伯元都不敢去看景黛的脸,她看起来那么脆弱又那么无暇,他们为何要如此伤害这样一个弱女子?若女子在本家还要如履薄冰,她不知道景黛是怎样熬过余生。
她分不清她当众来这么一出质问是因为想要堵住张氏拉郎配的话,还是单纯的心疼景黛。总之她这么做了,带着廉价的正义感,和自以为是的孤勇。
景雄沉着声音问她:“你喜欢我妹妹?”他红着眼,像是在看杀父仇人那般紧盯着她的脸。
宋伯元被这突来的气势骇得后退了一小步。
屋子里的景黛缓缓站起身,三两步的走到门口,就那么施施然地站在剑拔弩张的两人中间,她在等一个大消息。
时间掐得刚好,小五从外面众星捧月地走进来。
她先是皱眉看了一眼景黛,又转过头看了一眼宋伯元。
“飞原,本公主心情不好,先把这烦人的拉出去打十大板。”小五迎着众人不解的视线,自顾自选了个案几坐了。
飞原听到口谕后抬起头,煞白的脸加上高高挑起的眉峰,还未做动作,令那些一辈子没见过死人的贵女们惊得是寒毛竖起。
他单手拎住景雄的小臂,不由分说地架着他离开了兆亲王府。
张氏哭天抢地的跟着出去,景黛也要跟着过去的时候被宋佰叶劝了回来,“姐姐不介意的话,就和我一起坐吧。”
场面还未恢复热络,外头被打得鬼哭狼嚎的嗓音已经传了进来。
宋伯元皱眉,没敢当众质疑,只凑过去小声问小五:“殿下今日为何如此生气?”
小五喝了手里的茶后,眼里满是歉意地看向宋伯元。
宋伯元对这情绪陌生,她试探性地问:“可是宫里发生何事了?”
“阿元,圣人给你赐亲的圣旨已经在拟了。”她放下手里的茶盏,手掌挨在宋伯元的肩膀处轻轻摩挲了一下:“不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算不算好消息,给你赐亲的女方是景家小女儿,景黛。”
“什么?”宋伯元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想法是荒唐,极度的荒唐,比她是女儿身这事还要荒唐。
她虽不在乎什么门楣阀阅,但圣人却是最清楚明白不过的。
他给国公府的独苗“嫡子”赐亲商户女儿,这事不亚于向全朝廷表明,宋家失了圣宠。
细细思量,最近最不同的不过就是她赢了个龙舟赛。往常她也没少闯祸,只是那时圣人“宽仁”,什么事都依她,把她养成这无法无天的性子后,希望她会就此堕落。
只是一朝可爱小犬露了个牙,主人便不满意了。他害怕,惶恐这小少年如当年亲如手足的兄弟以及恩重如山的恩师那样有出息。
他为了登上皇位,手刃了恩师又逼死了兄弟,每每午夜梦回,冷汗如水般浸透他整个人,使他再也难眠。
他受够了,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仁君暴君差的左不过就是一个字眼,又有何区别呢?
宋伯元遥遥看向小叶身边的景黛,心里都是复杂的不解,又夹杂了几分把无辜之人牵扯进来的歉意。
景黛似是感知到了她的视线,缓慢抬起头,对上那无辜的双眼,竟也难得心虚的偏过了眼。
宋佰叶不知发生了何事,还在一门儿心思的安慰她:“若姐姐在家里呆得不舒服,不如常来镇国公府找我玩。我哥哥她也不是民间传说的那样蛮横无理嚣张跋扈,姐姐,姐姐?”
景黛回过头,对宋佰叶笑了笑,忍了好一会儿的咳意卷土重来时,已是地动山摇。
她咳得失了礼节,甚至隐隐觉得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震得疼。
景黛在那清澈的眼里看到的不是被圣人羞辱后的恼羞成怒,而是实打实的歉意。
为什么而抱歉呢?
一直活在仇恨泥沼里的景黛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深想。
伴着如天塌下来的咳意,宋伯元再坐不住,她一个箭步冲到景黛身边,满含担忧地问她:“姐姐可是因担忧兄长?我这就去求五殿下,姐姐莫慌。”
在转身的那刻,宋伯元感觉到有手再抓自己的袖口。
她回头,景黛那漂亮如天神下凡的脸蛋配上那咳红的眼眶与失了血色的唇,只会让宋伯元觉得可惜,可惜那造物主竟嫉妒凡人到如此地步。
景黛止了咳意,修长瘦削的手指紧抓着手帕按在那早无血色的唇上,她轻轻摇头,对宋伯元道:“我没事,还要多谢你们兄妹二人替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