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与病秧子+番外(233)
宋佰枝叹了口气,抬手沿着那皱巴巴的婴童脸上摩挲了一圈儿,小声问如语:“这孩子,像我还是像宇文广?”
如语像模像样地看了那孩子一会儿,那么小的孩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但她还是对她认真道:“眉眼像娘娘,鼻子像咱们元哥儿那么挺,嘴巴像三娘子,反正十二皇子与圣人是一丁点儿都不像的。”
宋佰枝这才脱了力,任自己靠在那绑着床帏的床柱边,手上抱着那对她笑的孩子,抬手触触她的小嘴唇,“是有点儿像。”
樊楼所在的景明坊,火势最大。
大概是三教九流都藏匿于此,胡族人更容易隐藏。
宋佰玉单挑就没有怕的,此时第一次带兵,心里也突突地直打鼓。
连郎中都派来搜人,所有肖像胡族人的皆拉出来,绑在樊楼门口的大广场上。
不论什么混血后代,还是单纯只是像胡族人的大梁人,金吾卫奉行宁肯抓错也不能放过的原则,绑了半个广场的人。
有精通大梁语的胡族人混在人堆儿里,煽动民众。
最后却被大梁民众集体举报出来,被宋佰玉一剑斩首。
那脑袋咕噜噜地滚在广场最中央,这人踢一脚,那人踹一下的,最后滚进了臭水沟里。
整个汴京进入人心惶惶的戒备状态,自打宋伯元征女兵开了大梁先河后,汴京城里的女娘们也个个有了靠自己守家的觉悟,城里的男人不多,剩下些热血女娘反倒更好管理。
宋佰玉骑着马呆在广场最前头,眯着眼睛看金吾卫一捆一捆地往里送人。
第一关就是大梁话,不会大梁官话的一律就地斩首。
有人挣开绳索,大开杀戒。宋佰玉扬扬眉毛,随手拿了身边人背着的箭筒里的羽箭,弯起手里的弓,“嗖”地一下,正中那人眉心。
宋佰玉的手劲儿,大概无人能敌。
那人瞪大着眼,直勾勾地前倾身体,脑袋撞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有女娘恐惧的尖叫声,孩童害怕的哭泣声。
但整个广场没有乱,她们是大梁最好的民众。
孙星是使毒的,此刻那满身的功夫没有用武之地,急的直接拿了剑,亲自领人挨家挨户地搜。
刚踢开一户院门,就有七八个使锤使叉使勾的胡族人冲过来。
孙星身上的功夫不算太好,一着急,一把扬了手里的毒粉,立刻毒倒了四五个。
剩下的两人武功高强,正奋力与他们缠斗,直到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他自己。
使毒的最怕近战,就在那闪着寒光的银勾放大在自己眼前时,他合起眼,在心里对宋伯元道歉。
只是想象中的痛意未达,耳边却重新响起兵器相撞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祁卜上下翻飞的背影立刻安心了不少。
祁卜是整个金吾卫功夫最好的人,就算不是最好,在他心里也是最好的那个。
有人在前头帮他挡伤害,他立刻飞到屋顶,在怀里随手翻了个小绿瓶,扒开瓶塞倒在手里的暗器上,随后眼都不眨地将浸满毒液的暗器扔向了那两个胡族人。
胡族人人高马大,失了力气倒下来时,都让人恐惧被他们生生砸死。
祁卜转回头,对他得意的挥挥手,“你啊,还是跟着我,咱们两个合作才行。”
孙星别扭地飞身上前,“不是留你守镇国公府呢吗?你怎么出来了?”
祁卜脚上没停,边在房顶上疾跑,边对他道:“大娘子不让,说外头的你们更需要我。”
一千个人虽少,加上普通的民众举报,也还是快速拢了不少的胡族人。
日头西斜,整个汴京仿佛被红色浸透。
金吾卫死的死,伤的伤,等禁军全数入城时,已损了大半。
前八坊的百姓已陆续撤往后八坊,后八坊的守卫全靠景黛临时组织起来的民兵。
安乐在景黛身边十数年,第一次换下胡服,穿了大梁人的衣裙。
景黛怕她受伤害,又怕她心思敏感,只对她说:“就这三日,过了这三日,我陪你穿胡服。”
安乐只是不谙世事,但又不是真的傻。
等这事过了,大梁人岂不是谈胡色变?就算小姐真要穿,她也不可能让她那样做。
就算像小姐说的她已习惯了挨骂,但她还是不想让景黛因为自己受委屈。
所以她比往日更加卖力,这些阿严部落的叛徒,也不值得她回护。
整个汴京陷入血液的海洋。
那血液的腥气伴着无数凄厉的尖叫,还是冲不破宇文广的九重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