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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406姐妹同行+番外(335)

作者:我在找我的铁铲 阅读记录

余燕子说:“是,恋爱不如学习。”

这句话一说完,江墟烟的反应像是踩中了埋在山上的炸药,惊恐道:“你听得到我说话啊?”

余燕子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她。

江墟烟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脑海内贫瘠的词汇量中检索一阵,犹犹豫豫地向余燕子提出质疑:“你肯听我说话就很离奇了,你刚才还说,还说学习很好?”

余燕子点头:“是啊,学习真好。”

江墟烟紧张兮兮地扳住余燕子的肩膀:“不是吧?学校压抑到你精神出问题了吗?学校老师像皇后娘娘一样苛待你了吗?你是在向我求救吗?”

那张成绩单被余燕子一巴掌拍到江墟烟脸上。纸张滑落,江墟烟惶恐至极,颤抖着手拿起来看,只见那七个科目每一栏上,四次模拟考分数都直逼满分。

“你……你成绩怎么这么好了?”江墟烟难得端庄,把那张诡异的成绩表格放在手边,“难道说只要上了初中成绩就会自动提升……还是说你作弊了……”

余燕子道:“没办法,之前成绩差点还能当文珠化身,现在你顶替了我的位置,成绩再不过关就要种田了。”

江墟烟不敢说真话,一阵眼神躲闪,最后还是按心中所想摇了头。为了奖励她的诚实,余燕子也决定诚实一回。余燕子说:“其实今天去县城不是为了帮你带光碟,我只是单纯的睡过了,到村口没下车。”

江墟烟还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余燕子说:“学习过于努力,在车上睡着了。”

听完余燕子这句话,江墟烟觉得窗外那座永远沉默无言的山好像即将山体滑坡,把她整个人埋起来。

余燕子六年级暑假跑到县城里的那天,在化工厂门口等公交车,公交车等了许久都没来,她看着旁人路过自己,降临的暮色像遮光的绸布盖在她眼前。

路灯将亮不亮,独立在此的一盏灯照不亮夜晚。身后的工厂马上就要拆了,政府大力发展旅游业,化工厂自然是举步维艰,办不下去。这座工厂在县城里留了很多年,换成人们常说的话,就是说它资历很深。

工厂外侧的围墙没有刷腻子,墙上的凹凸丘壑比蜂窝更密集更细小。余燕子靠在粗糙的墙面上,马路对面是被风雨淘洗得将近掉色的宣传画,画上红旗招展,百废待兴,端端正正的方框字:要创造幸福,只有靠我们自己。

这样的宣传画,即使是在县城里找也找不到几处。或许是年代太久远,一个人在橘色的夕阳中仰视这种朴实的画作,仿佛是怀旧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公交车很不凑巧地到了,余燕子挥手拦下,往投币箱里塞钱。她坐到车厢后排,汽车发动,那幅宣传画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城乡公交从没有固定的站台,需要路边的乘客招手示意,司机就会在那人身边停车。只要招手,就一定会停下。于是,余燕子在一个急刹中醒过来,书包搁在膝头,差点没飞出去。她这才发现自己坐过站了。

她抬头,外面像是临近黄昏,天边缀着课本上说过的火烧云,车内被夕阳染出模糊的橙红色。看车窗外的景色,分明是到了县城的汽车站。她胡乱背上书包下了车,本想直接换乘回家,又想起江墟烟叫她带碟片,粗略留意一眼末班车时间,抓着书包背带跑开。

上了初中以后,她就不再像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她这时候才认真看书,姥姥时常念经,妈妈天天打工,没什么人发现她的转变,自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余燕子不信文珠,却莫名相信宣传画的那句话,想要创造幸福,只能靠她自己。

虽然这个词汇看来遥遥无期。幸福的定义因人而异,有人觉得有权有势幸福,有人觉得充实自己幸福,有人觉得家庭美满幸福。余燕子星期天晚上回学校时在村口等车,经常听到乘凉的老人谈论当下的就业前景,说大学生从学校出来以后只能扫大街。

从远处慢慢挪过来的公交车又被余燕子拦下,余燕子目不斜视掏钱上车。这样的日子就像是周期性的日常任务,星期天晚上赶到学校,学五天,星期五下午回家,学两天,又是星期天晚上赶到学校,学五天。

生活中处处都是恐怖游轮,上船不一定会死,不上船就是真的不能活。小时候赶闹子的时候,卓南给她买过一个氢气球,像电视上一样轻盈得能飞起来。如果现在它还在余燕子手里,余燕子就会把它放到车窗外,在不经意间任它飞走。

至少比留在家里漏气瘪掉更自由。

此刻她的思绪也自由。

江墟烟知道余燕子每周带回来的碟片是什么,却不知道在余燕子到学校门口的音像店买到光碟之前的那五天里经历了什么。那些是最无聊枯燥、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和跌宕、绝对不会被拍成连续剧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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