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番外(55)
温且寒涂了冻疮膏,就只能晾着手坐那儿等着吃,周淙洗手端菜端碗,过来过去地也不能装瞎子,只好礼节性地问一句:“你这手怎么冻成这样?去偏远山村跟案子了?”
“嗯,那边条件不好。”温且寒只能瞎胡掰,不好意思说因为生活费紧张没开暖气也不舍得用空调,怕把猫大爷冻坏,就只给猫买了张小电热毯。她从小没受过这方面的苦,以为别人能受得了她也行,结果她真不行,尤其是腊月以后,手脚都冻了。
也亏得杨大夫不知道温且寒干过什么事儿,她要是知道温且寒跟逼供似的把他宝贝闺女差点气死,别说让姓温的进家涂药吃饭了,迎面碰上能看她一眼都算给脸了。
周淙心软那是人身缺陷,她做不出来在老妈面前不给温且寒好脸看的事儿,毕竟这姑娘就是轴了点儿,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温且寒开开心心地蹭了一顿晚饭,一不小心还吃撑了,出了周淙家门就乘电梯下楼散步去了。
杨大夫陪着周淙收拾行李,柜门一打开,脸上便浮现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色,她盯着那些陌生的衣服看了一会儿才犹豫地问:“心心,这些衣服……不是你的吧?”
周淙头也不抬,把贴身的内衣卷好装进塑封袋放到行李箱中,然后又挑了几件不太常穿的卫衣和裤子放到箱子里打算拿回父母家放着,以后再回去可以换着穿。
“是她的。”
人都已经不在了,杨大夫也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把柜门关好,“家里有对联吗?咱们明天早上就走了,你这儿就提前贴上吧。”
周淙把草草装好的行李箱推出房间,抬头望了望墙上的钟,还不到八点半,超市小商店什么的都还开着门,是得去买副对联。
最近小区里人挺多的,可能是因为大人小孩儿都放假了,晚上总有人偷偷地放炮放烟花,周淙躲着小孩儿们的炮慢悠悠地走出小区,在门口的小商店里挑了副对联,一张福字,想了想,又买了几张窗花。
老板把对联卷成纸筒绷了个皮筋,周淙嫌拿着手冷,就夹在胳膊底下往回走。
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周淙姐,你也下来散步啊?”
周淙一回头,温且寒小跑着撵上来,一眼看见她腋下夹着的对联,当即一拍脑袋:“过年要贴对子啊,我都忘记了呢。周淙姐你等我一下,我也去买一副,你等我,我两分钟就好,别走啊——”
周淙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着,腊月的风又冷又干又尖,吹得脸颊发疼,耳朵发木。这会儿老杨又不在身边,她干嘛要等那个麻烦精?
正要抬脚,温且寒“吧嗒吧嗒”跑着过来了,像个没心没肺的小孩儿一样笑嘻嘻地跟周淙说话:“你是不是要跟阿姨一起回老家啊?哎,周淙姐,你老家是哪儿的啊?我家不远,就隔壁东潭的……”
周淙不明白温且寒到底怎么回事儿,是忘了之前她俩话说不到一起不欢而散吗?还是忘了她们之间那尴尬的对质?还是这姑娘觉得自己发过的疯很正常?
温且寒何尝不知自己是在厚着脸皮硬说,但她就是要说,就是要往周淙身边挤,就是要努力去刷存在感,没准儿周淙哪天就把她看顺眼了呢?
周淙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懒懒地应了一声:“我是良首人。”
“啊?良首市啊?你是省会的啊。”温且寒这大惊小怪的样子越看越不像律师。
“省会的怎么了?”
“你不是做出版的吗?省会有大出版社啊,你干嘛来原城的民营图书公司。虽然你们风物传媒确实很牛,但一般人都觉得出版社更,更,更高级?反正就那个意思。”
周淙似乎是笑了一下,也可能是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年轻的时候想出来跑跑,但是又不想离家太远——”
“等等,你说什么?”温且寒偏头瞪着眼睛看周淙,“你年轻的时候?”
周淙抿唇不语,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心里也隐隐有几分诧异,她居然说自己年轻的时候?这是什么尴尬发言啊,满满的爹味。
温且寒是真的在笑,“你才28岁哎,怎么会有这种沧桑的心态?搞得好像生老病死都已经体验过了一样。”
这话一出,温且寒立刻捂住了嘴,恨不能当场甩自己一个耳刮子。
温小寒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好不容易人家不给你冷脸看了,你就赶紧上去补刀,你还是人吗?
温且寒偷偷瞥眼看周淙,周淙面无表情地低头踩着地上的路砖格子走。
两个人很快走到单元楼下,一前一后进门等着电梯。
“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就是……没过脑子。”温且寒怯怯地道了个歉,心里也有点难受的感觉,她和明流欢有过接触,怎么可能会对她的去世无动于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