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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临终之名+番外(39)

作者:青山徒 阅读记录

医药箱里都是酒精、碘伏、创口贴、膏药、胃药和钙片之类的东西,周淙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原本是蹲着翻箱子的,后来干脆坐到了地上,靠着沙发无知无觉地流了半天的眼泪。

她突然很想家,想爸爸妈妈。

想起出柜的时候老爸骂她脑子不清醒,像她们这样的人能长久的有几个?国内法律不承认的伴侣关系,随时都能崩,崩了怎么办?不停地找下一个吗,还是自己一个人过?

她那时心傲气盛的,张嘴就说一个人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能吃能动的日子有好几十年,到了不能动要麻烦人的时候,说不定安乐死都已经合法了呢。即便安乐死不合法,养老行业也必然成熟完善许多,那有什么可怕的。

可这会儿满腹都是心酸和委屈,年轻也还年轻,能吃也能动,感冒也死不了人,可就是难受。

烧得头都要炸了,家里没了药,因为是独居女性也不敢夜半三更地叫跑腿送药。

想多喝热水退热,水壶一拎起来轻飘飘的,昨夜她忘记烧了。

周淙撑着茶几站起来去厨房烧热水,独自抽噎许久才把心里的难受劲儿给压下去。

当时出柜很糟糕,现实又接着甩了她一个耳光,她被驱逐出家门后,很快就被分手,她厚着脸皮回家找妈妈哭,然后决定独身,老爸差点又动手打她。

那次争吵比出柜时更糟糕,四年多了,老爸的话还响在耳边,骂她就是被毒鸡汤给灌坏了脑子,好好的人不成家过日子,非得去走那黑咕隆咚的独木桥,哪一下失足掉下去摔死了都是自己作的。

她说不是她不过日子,只是大众对过日子的概念定义太狭隘了,仿佛只有异性婚姻才叫过日子,但实际上日子过什么样不都是现实存在的么,独身过、搭伙儿过,冷暖自知,存在即合理。当然她知道后面那五个字是狡辩,但就是不想在老爸面前低头。

老爸怒吼着你年轻你能独身,你老了死在家里没人知道怎么办?

周淙立刻把网上的怼人话活学活用,说有人知道能怎样,又不能让她复活。

岂料老爸棋高一招,骂她说,有人知道就能早点把你收拾好弄去烧了,干干净净的不比你臭在家里满地蛆虫乱跑的好?你臭在家里不要紧,往后几十年这都是别人的谈资,你排队等投胎的时候,下来的新鬼都还拿你当笑话!

这事儿不能想,越想越头疼。

热水喝了不少,完全不管用。

挨到早上穿戴好去医院,挂号排队看诊化验拍片一条龙走完已经是十一点半,周淙已经烧到呼吸短促,头疼到意识模糊,医生已经是第三遍在说了:“你这已经肺炎了,光吃药可不行,住院吧。”

周淙坚持着最后一点清醒问了一个糊涂问题:“输液不行吗?咳咳咳……咳。”

医生叹了口气:“姑娘你几年没进医院了?医院现在都不能门诊输液了,需要输液治疗得住院。”

“肺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们年轻人仗着身体好总想着扛一下就过去了,这么想可大错特错。关键你现在这样子还能走吗?”

“哦,”周淙觉得自己距离昏迷就差个一百米了,她这个样子是决计走不出医院找个诊所输液,便沉沉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住院。”

医生立即叫来个护士吩咐道:“快推个轮椅来,这姑娘坚持不住了。你拿上她医保卡给她办住院,赶紧送病房去。”

坐上轮椅后的事情,周淙就迷迷糊糊不记得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液体都已经输完两瓶,病床边的小椅子上坐着个人,正噼里啪啦地在笔记本上打字。

“岁南?”想咳嗽的意愿不是很强,想必是先用激素压了下去,但嗓子哑得像鸭子。

明岁南立刻起身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淙姐你吓死我了,昨天就没打一个电话,今天我想着问问你是不是太忙了,结果电话一通是护士接的,听说你都起不来了,我姐立马哭了。”

明流欢吓哭了却没来医院,说明她的情况更糟糕了,周淙心头沉闷,“流欢……没事儿吧?”

就这几个字,明岁南骤然间红了眼圈,眼看着也是瞒不过去,只能实话实说:“昨天又昏迷了一小会儿,起来也待不了多大会儿,她太疼了。”

周淙撑着胳膊要坐起来,岁南没让她使劲儿,把床摇起来后扶着她肩膀给她垫了个枕头靠着,然后把晾在边上的温水递过来,“喝口水吧,你这嗓子我听着就疼,得干冒烟儿了吧。”

周淙小口抿了半杯,岁南立刻接住杯子放回去。

关于明流欢的话题过于沉重,两个人都不太想聊这个,明岁南坐在椅子上呆呆地盯着笔记本屏幕看,周淙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病房墙壁上挂的时钟,“岁南,你回我家一趟,帮我拿点……换洗衣服,然后把书房那叠楚辞的稿子给我拿来,笔记本也给我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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