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番外(142)
周淙可能是猜到她这边不太愉快,不再打字聊天,过了一会儿便拨了电话过来。
温且寒隔着听筒听到许许多多烟花炮竹的声音,大小孩子的声音都有,一个个开心的大呼小叫,她还能听见周淙踢踢踏踏走路的声音,这人好像是趿拉着拖鞋出来的。
“小寒,我爸妈说你年纪小,让我别欺负你。”周淙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到耳中,有种失真的亲昵感。
温且寒大感意外:“你跟你爸妈说了?”
“说了啊,他们还说有机会带你回家见见。我跟你说,良首有很多好玩儿的地方呢。”周淙在电话那头轻轻地笑,不知是被冷空气呛的还是被烟花的硝烟味熏的,连着咳嗽几声。
温且寒一听就急了:“你出门是不是没戴口罩?肺炎还没好呢就吹冷风,落了病根,到老的时候有你受的,到时候我可不伺候你。”
“嗯,不用你伺候。”
周淙在那儿笑着逗她,下一句就突然直愣愣地问:“小寒,愿意跟我签意定监护合同吗?”
温且寒整个人都怔住了,周淙问她愿不愿意跟她签意定监护合同,那跟异性恋求婚基本没有区别了,她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身处梦幻泡影之中,两个人的关系怎么突然就进到这一步了?
周淙在家里是遇着什么刺激了?
这刺激也太大了,温且寒用力捂住心口,感觉心脏“扑通扑通”一阵猛跳,像不会水的旱鸭子掉进了河里,一下又一下地把她整个人都砸懵了,脑子里都开始乱七八糟地闪画面,她恍惚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见了月老,月老扯着一根红绳问她你要栓哪个女娃娃,她指着熙熙攘攘人潮中一个独自逆着人群走路的女孩子说,就栓这个自来卷儿的!
脑子里“歘欻欻”地放烟花,温且寒整个人都好像烧了起来,眼前是一片迷蒙的红。
隔着电流,两个人沉默了好半天。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里的声音又温柔地问:“怎么,不愿意吗?”
一直以来渴求的爱人问她愿不愿意一生相守到最后一刻,温且寒却突然怯了,怕自己辜负了周淙的真心,可又实在是压不住心里的贪婪,犹豫两秒后便毫不犹豫地说“愿意”。
周淙在电话那头惬意地笑:“愿意就行。要是我老了一大把毛病,要走在你前头,到了插管的时候,你就签字放弃。”
“说什么鬼话呢你?”温且寒气愤地差点把手机给扔了,“我还以为你要求婚呢,弄半天就是想找个给你签字放弃插管的冤大头啊,我不签!”
“干嘛不签啊,维持生命那些设备用着很遭罪的啊,还那么费钱。”周淙还在那儿没心没肺的笑。
温且寒咬着牙放狠话:“就不签,钱不算事儿,关键是遭罪!就得好好治治你,让你扔下我先走,该!”
周淙在电话那头大笑,笑了一会儿才问:“心情好点没?”
“你要不问我还真好点了,你这一问我就又不好了,说半天你是逗我的啊。”温且寒吸吸鼻子,肚子还咕噜咕噜响了两声,她有点饿了。
“没有逗你,”周淙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只是把该说的话提前说了,虽然早了一点,火候还不到。不过,既然我们小寒不开心,那我就给你吃颗定心丸好了。”
这定心丸吃的,差点把温且寒一口噎死,太突然了吧。
周淙不一直都想按部就班循序渐进地来吗,这怎么突然想通了,哪位老神仙给她打通了任督二脉啊?
温且寒撇过头去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对着电话认真道:“周淙,我郑重地跟你说一声,我喜欢你。”
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笑声,周淙说:“我听到了。”
挂了电话,周淙又打来视频,温且寒隔着镜头看周淙放了半小时的烟花,两个人都不说话,烟花放完后,互相道了一声新年快乐。
新年也并不都是快乐的。
温且寒看着大年初一坐在自己家客厅里跟温克伟侃侃而谈的梁仲远,反感真是压都压不住,黑着个脸躲自己屋里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房间门响,梁仲远在外面说:“小寒,咱们聊聊吧。”
总躲着也不是个法子,还是说清楚的好,温且寒随手捋捋头发,就那么不修边幅地趿拉着拖鞋进了客厅。
多年不见的两个人坐在那儿捧着个茶杯各自不说话,温克伟跟闫丽清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冷了一会儿还是梁仲远笑着先开了口。
“怎么,不认识我了?小时候写作业没少找我给你讲题,一口一个仲远哥叫的,那时候多乖。”
梁仲远穿着黑色的制式夹克和西裤,面貌儒雅,身形挺拔,气质确实很特别,是丈母娘们普遍都中意的厅里厅气的公务员穿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