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临终之名+番外(117)
温且寒迅速在脑子里组织了下语言,决定单方面推动局势。
“淙姐,我不知道你让我看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世路役役,最易没溺,这话对我没用。我不追逐名利,也轻易不会迷失自我。你是做书的,看书多,想法多,心思又软又敏感。我是看法条的,满肚子都是衡量和算计,可我不会算到你身上。”
“我又没犯法,你想算我身上也做不到,”周淙这么一接,一下子整的温且寒都不会了,瞬间忘了自己先前捋好的话,好半天才想起来她要说什么。
“你别打岔。你们文化人看的书我看得少,但我知道《了凡四训》里还有一句话人气很高,叫‘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从后种种,譬如今日生’,我就不懂你这么通透的人,为什么总是陷在过去不肯出来,有人拉着你拦着你吗?”温且寒这话说的不客气,反正她就是这么个性子,忍一时可以,总让她憋着那不行,她能憋死。
周淙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副淡定如云的模样,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过尽千帆的松弛感,却也让人觉得冷漠而疏离。
温且寒一鼓作气继续说:“柯婷伤害了你,你不愿意跟人再亲近;流欢姐她活不久,你倒是不设防,结果把自己搭里头出不来。我头铁,不信邪,硬是挤到你身边来,其实这也不仅仅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开始新生活,对不对?”
“你说得对,但我——”
“你别但是,但凡说但是,都是给自己找借口。”
温且寒粗暴地打断周淙,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她:“你既然给了你我机会,那你动一动啊,你嘴上说着给机会,可行为上呢?你还是缩在壳子里一动不动,我觉得用撬杠都撬不动。”
周淙抿了抿唇,把想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
“好,你不想动,可以,”温且寒鼻头一酸,使劲吸了吸鼻子,“我只当是拿撬杠撬石头,但我撬的时候,你能不能别抗拒?你哪怕试着配合一点点呢?循序渐进?”
“对,就是这个词儿!”温且寒又吸了吸鼻子,“我又没让你现在做出什么答复!”
周淙靠在椅子里,右手支在桌子上拿笔一下一下地轻磕着桌面,听完温且寒的控诉,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到了,对不起啊,辛苦你了。”
温且寒酝酿了一肚子反驳的话,就等着对付周淙狡辩呢,势必要把她辩个哑口无言,让她充分认识到自己的态度和逻辑充满了问题,结果这人轻飘飘地认了个错,一下把温且寒给噎住了。
“你,你……”温且寒“你”了好几声,硬是不知道怎么往下接,满肚子都是气恼和无奈,特别想敲开周淙的脑子看看她是不是跟别人长得不一样,怎么能这么坏!
周淙看着温且寒脸上一阵红一阵黑的,暗暗的有点想笑,她可真是能耐,看把小孩儿给气得,没人样儿了都。
温且寒撒气儿撒了一半让人给抽了气门芯儿,自觉道行太浅,对上周淙毫无胜算,垂头丧气地准备认输,打算说声“晚安”回去睡觉养精蓄锐,刚一抬头却见周淙站了起来。
两个人隔着个桌角四目相对,周淙弯起嘴角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缓缓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温且寒,还跟拍小孩儿一样拍了拍她的背:“好啦,刚才没有抱你,现在补上。”
温且寒像只骤然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鹅一样,差点活活哽死自己,等她反应过来想回抱住周淙的时候,周淙松开了手,顺势刮了刮她的鼻尖:“乖,睡觉去吧,我有点工作要处理,晚安。”
温且寒梦游一样转过身,听着书房的门在她背后轻轻关上,脑子里放着烟花,胸腔里敲着锣鼓,往自己房间走了两步后骤然拐了个弯儿钻进了主卧里。
一夜酣梦,醒来时怅然若失,周淙睡在了次卧。
温且寒追着周淙去晨跑,五公里坚持下来生生把自己累成死狗,两个人在小区的长椅上坐着落汗,周淙昨夜没有预约粥,干脆在路边早点摊上随意买了些餐食。
温且寒捧着杯甜豆浆一口气灌完,接连吃了三个小笼包才缓过来一点劲儿,瞥眼瞧见周淙的米酒才喝了小半杯,包子还一个都没有动,吃相相当文雅。
她注意到周淙坐得笔直,也下意识地收了收自己那半瘫的姿势,突然回想起周淙平时在家里坐沙发、坐椅子都很少弯腰弓背,看手机都是举起来以避免勾着脑袋,此人大部分时间姿态都很挺拔。
美人为什么360°都没有死角呢,温且寒看周淙看出了答案,因为人家就是没有死角。
有流浪猫不远不近地蹲在一边看着她们,周淙捏出一个包子放到相对干净的水泥地上,小猫走走退退又停停地磨蹭了一会儿才过来,警惕地飞着耳朵呲着毛呼呼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