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今日也不想接诊(42)
她说这话时头也不抬,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有时候拿累了,那本书被灵力托着缓缓浮在她面前,将整张脸都挡了个严实。
“柳长老的事儿不就是我的事,自然得紧盯着照顾你。”越长歌无辜道:“这不是契约的一部分么,嗯?”
柳寻芹略微偏了下头,冷淡地告诉她:“我并没有例出这一条,不识字可以再回炉重造几年。”
“干嘛这么严肃,”越长歌笑了笑,打趣道:“其实就是看你好看。”
果然没过片刻。
那边又问:“你怎么不看我啊”
那边不见回答,还问:“老实说个事,本座是不是生得不合你口味——哦?不喜欢清纯唯美的吗。”
清纯。
唯美。
柳寻芹莫名想要翘起唇角,不过她忍住了,将手中的书粉饰太平般地翻了一页,冷静答:“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你——”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一个不错的闲聊又被掐断。
越长歌幽幽一叹,不再说什么。由于这几日过得太平淡,临到晚上睡前,居然连话本子的灵感都挤不出来。
与此相反的是,另一本跟踪记录日常琐事的稿子却越堆越高,多得堪称恐怖。摊开来一看,也没什么营养,闲得都开始记载柳寻芹她在一次炼丹时共眨了多少次眼睛。
【三月十九,洪水。
脾气何时竟这般好了,听到了却竟没与我置气,庆幸的同时似乎也逐渐让人冷静下来。
早些年太初境里那群小孩子还挺八卦的,总爱传些谣言,我与你的,传来传去铺天盖地。一直无动于衷,我本以为你是孤僻惯了,毕竟没有哪个年轻小辈敢与你说这些事。
如今看可能是想错了,也许你根本都不在意?】
她记这些东西比较随性,乃至人称也是换来换去,落笔之时就没打算给别人看,前篇连不上后文,自己看得懂就好。
【四月十日,晴方尚好。
记食谱一则。
鸟肉洗净,葱打结以及姜片一齐放入,而后撇去浮沫,留下汤底。灵素峰后厨的腊肉不错,切碎放入汤底炖半个时辰。鲜笋洗净切丝,焯水,一起炖煮,直至于香气四溢。】
【四月十一日……】
越长歌翻了翻以前的,在空白纸中添了今天的。有时她能写很长,有时则潇洒地以一笔带过。
【四月十五,天气亦晴。
旁侧敲击,未遂。】
拿在手中,掂量掂量倒也不少。
越长歌一见写到了这个地步,无法,又不舍得扔掉,她从弟子居那边找人要来了点浆糊,将留有墨字的那边向内折去,然后将它们的折迭边对齐,书脊粘合在了一起,还顺便套了个封皮,装模作样地像新书一样摆在了架上。
才刚把书放好,门外又传来几声轻叩。
越长歌一看天色,心中已了然。
这个时辰一般而言,是用完晚膳以后。柳寻芹收的那个相当能哭的小崽子,结束了一天的辛勤修行,近来总是爱往她这里跑。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每天遇到的值得抱怨的事或是高兴的事情抖落抖落,有明有暗。
少女屈着双膝,蜷在凳子上,双手环抱住自己,怨念道:“师尊讲话实在是太言简意赅了,她好像觉得我一听就懂似的。可是雪茶师姐却连连点头,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蠢,我只能跟着点头。后来我去请教师姐,结果师姐说她只是想早点回去浇花……”
要不要告诉这孩子……其实这个说话的声响,她隔壁的师尊其实能够听见呢?
越长歌悄悄在心底流露出一个笑容,但是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是装作讶然地挑了挑眉,任她自由发挥着。
嗯,既然自己淋过雨。
便不给这可怜的女娃娃打伞了。
“那桑枝呢?”
“唉。”明无忧却冲着越长歌故作老成道:“她每日的担子还挺重的,又要愁死了。我一般不去打扰她。免得听她总是抱怨,要是大师姐还在就好……”
大师姐还在就好了,原来桑枝总是这么叹息。
越长歌闻言微微摇头。她估计柳寻芹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师姐从没有表现出任何遗憾,也很少提以前的事。
她一向如此,做着该做的,平静到甚至有些冷淡了,但却很难说心里在想些什么。
距离越长歌搬到灵素峰上,勉强才过了一月。
这一日。
灵素峰上的植被,肉眼可见地又繁茂了一些,有些不知名的药草到了时候,竟也长出一点点淡白色的小花苞,不甚显眼,低调地掩在叶下。
翠绿的藤蔓也爬上了窗前,整个丹房几乎要被绿意笼罩。
柳寻芹才刚熄灭丹炉的火,还带着滚烫余温的丹药落入她掌心,她抬头时习惯向越长歌的方向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