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道侣追悔莫及+番外(355)
落落红尘中,爱也好,恨也好,恩也好,怨也好,都是真实的她。将过去之影叠合,只不过是走一次当初的路,只不过是背着无数的痛苦前行。为什么要抛却了?为什么会接受不了?痛苦拉扯着她的神魂,她脚步踉跄地踏过旧日光阴。一道道过去之影与她的正身叠合,她那因为情绪翻涌而荡动的气机也慢慢变得圆融冲和,到了某个关键点,那股气机陡然间往上一撞,只听得一声极为细微的裂响,无数庞大的元炁自上而下地落来,浇灌着她的身躯。也不知过来多久,那股元炁才渐渐地收束住,内天地终于安定了下来,而奔涌的气机也消失不见。至此,卫云疏算是将过去之影俱于一身,真正地迈入了道果境中,算得上是“上真”了。
法殿中,随着卫云疏气机的平定,那浩荡的金芒也内敛了起来,落在墙上的法符只轻轻地飘动着。又过了数日,卫云疏才从入定中醒转了过来。她坐在蒲团上没有动弹,一双寂然平静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好一会儿L,那被压抑着的情绪才骤然间上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滴落在了法衣上。
生,放不下;死,更放不下。
她为什么要用那样决绝的方式割裂过往?是不是自己的拒绝让她伤心了?
曾期盼着圣人心能改变一丝一毫也好,可最后一切都是空想。是不能回头?还是不想再回头?
自入行诸道宫追逐上境,卫云疏用了整整两年时间,才从中走出来。丹山上琅玕
果依旧缀满枝头,在枝丫间嬉戏的鸟雀没有半点变化,仿佛岁月停滞在了当初那一刻。可卫云疏心中知道,没什么会永恒不变。
“恭喜上真。”翠鸟跳至肩头,喜滋滋地说话。
卫云疏温和地应了一声,取出了一瓶丹药喂小鸟。不管如何,她还是要继续向前走的,死者不复,可生者仍旧在浮黎仙域等着她。若是浮黎仙域不得解脱,那更是对她的辜负。定了定神,卫云疏又问:“玄主出关了吗?”
翠鸟摇着脑袋说:“没有。”
在预料之中,可仍旧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失望。卫云疏垂着眼,片刻后问:“那白主在么?”
翠鸟说:“不在。”秉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的念头,它又说,“等白主回来,我会告诉她的。”
卫云疏笑了笑道:“多谢了。”既然主人不在丹山,那她也没有好留的了。
道宫里。
白太岁显化出身形,朝着前方的虚幻人影问道:“您不去见她一面吗?”
“我在无相学宗中,不是时常与她见面吗?”答话的人语气散漫。
白太岁沉默片刻,又说:“这不一样。”
元初轻呵了一声:“见了她之后跟她说什么?告诉她她是桑缺?还是桑不为?我固然可以直接点醒她过往的识忆,可这样做终究有碍她的道行。我要她自己慢慢认清本心回来。”
白太岁嘀咕道:“认清之后就不回来了吧。”当初桑不为离开无相天域的时候,可是潇洒得很,手一挥什么都不带走。而且这番话若是以前的帝尊说,她还是相信的,但如今的帝尊化身归来后,情根深种,又有善恶双性,保不准会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想了一会儿L,她又说起了正事:“无相学宗中除了我无相天域的修士,还有另外五大天的弟子。总之都是当年驱逐甘渊一脉的主力亦或是再传弟子,他们对‘修心道’只有一个‘杀’字。学宗之中虽然有甘渊一脉的修士潜入,可他们始终不敢传道念。”这持续了万年的道争给双方弟子留下了极为惨痛的记忆,余下的人没有了当初甘渊四君孤注一掷的决绝,“要推动他们与那位见面吗?或者是将造物知灵拽入漩涡中来?”
“造物知灵就不必了。”元初垂着眼睫,漫不经心道,“让那些人在学宗之中
暴露出来。”
白太岁眼皮子一颤,抬眸凝视着元初虚幻不定的身形,又问:“您打算做什么?当初的事情已经证实了这一切不能在明面上行动。”
在最开始,那几位都没有背叛师门的意愿,想的是“修心道”与“斩诸我”共存,可撼动天序的事情被五尊禁止,故而接下来是一场无情的绞杀。那五大天域由五大宗主导,至于无相天域——她们没有表态,可也任由域内斩诸我与修心道双方厮杀,任其自然发展。那些斩却诸我的修士因帝尊的关系不会对桑不为如何,然而杀灭其他修士,他们从来不留情。在他们的眼中,当初的桑不为抛弃的是一条人人羡慕的通坦大道。
元初淡淡说:“过往他们没有依靠,如今学宗给他们提供一处庇护之地。不论修什么,在学宗中都不得私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