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衍沉思了一下，补充道：“那可以这样，初期的时候我们只做潜伏，如果遇见两队相交的场面再偷偷出手，其他时候就以保命为第一宗旨。”

格丽雷特对她的这个说法表示赞同。然后两个人间沉默了一下，格丽雷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便道：“先回房间吧，我给你做一下疏导就休息。”

洛衍的精神图景崩溃症状是不可逆的，只能通过控制来减慢崩溃的速度，其实从医生的角度来讲最好是可以用药，但治疗精神图景崩溃的特效药一般都会对神经产生大小不一的影响，这对一名狙击手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所以格丽雷特只能通过一些助眠的药物以及精神梳理的方式来帮助她缓解症状。

这种不进入精神图景，只在精神海中的梳理模式效果没有前者好。但是由于在哨兵向导间，进入对方的精神图景实在是一件太亲密的事情，大多数只在完全结合的两个人之间发生，所以格丽雷特退而求其次选了这种方法。

如晚间海潮般清冷的精神触手进入了洛衍的精神海中，清清凉凉的抚慰着她紧张一天的神经。洛衍闭上眼，格丽雷特坐在她床边盯着她。

床上的女孩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露出脆弱来，像是一朵即将凋萎的花朵，浑身透着凄美的美丽。仔细观察，格丽雷特才发现洛衍其实很瘦，除去骨骼表面覆盖的肌肉外，全身几乎没有多余的体脂。她的嘴唇较薄，唇色也比较浅，眉型却很漂亮，即使不去画它也透着一股锐气。

洛衍闭上眼的时候眉头一直是蹙起来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每天有多么痛苦。精神图景的崩溃让她每一刻都处在剧痛之中，她完全无法好好休息，神经无时无刻不再紧紧绷住，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但她每一天都在硬扛着这份痛苦，不仅如此，她还要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来，不让其他人担心。

“谢谢。”洛衍突然睁开眼说道。

格丽雷特抿了抿唇，她的脸逆着光，表情看不分明。她见过许多同样的病人，那些人的痛苦她是了解的。

此时不想说什么，格丽雷特从床头拿来一杯泡开安神药的水，递给她。

洛衍喝下水，没多久神智就陷入黑暗中，她似乎开始做梦，梦里光怪陆离。

格丽雷特尽心尽力地为她做着精神疏导，她的目光凝视着洛衍的脸，眼眸迷离，思绪跑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总是想起寒假里两个人一起去赤道的路上，那时候遭遇了布达林群，洛衍一个人扛起一切奋战的背影。

格丽雷特的脑海中晃过洛衍的眼睛，那深邃的眼睛就像是宇宙中令人寂寞到要发狂的黑色，最璀璨壮丽的色彩往往就诞生于这样的黑暗当中。

做完精神疏导后，格丽雷特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沿途许多研究员又开始打开自己的腹部开始检修自己的身体零件。她混杂在这些人当中，表情是如金属般的冷漠。

有研究员拿着资料兴冲冲跑进来找她，格丽雷特穿上白大褂冰冷地看着对方。

属于“母亲”的威严压迫者那个研究员，把她身上的兴奋一下子压了下去，研究员低下头安静地站在原地，低声道：“已经破译出低等母虫的基因序列了，马上就可以尝试做基因编辑。另外，您给的那一串基因适应性非常强，即使与母虫的基因融合，它的基因链条也不会被同化断裂。”

报告完该报告的内容后，那个研究员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抬起头小心问道：“教授，您的那个基因片段是从哪里弄来的，是您自己编辑的吗？但是它上面完全看不出编辑的痕迹。”

格丽雷特突然问：“说完了吗？”

研究员愣了一下，阿了一声。

格丽雷特道：“admin，登入。”

研究员的身体突然僵硬，眼里浮现出无数字符段，整个人一瞬间就和机器人一样，以一种机械的声音道：“admin登入，管理员身份核实......”眼底蓝光幽幽浮现，覆盖了那一大串字符条，然后深处又是海量的数据涌现，“管理员身份已核实。”

格丽雷特从办公桌后走到她脑后，在她脑后打开一个豁口，按下里面的按钮——研究员的大脑就被打开了，里面遍布着无数充当神经纤维的细小金属丝，它们包裹在仿真的端脑和间脑表面，透明的金属丝内还有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动。

格丽雷特从端脑中间取出一片金属芯片，将其插进办公桌的光脑上的接口内。

光脑上流动着无数代码，她删掉研究员代表“好奇心”的代码，保留其余代码不变，然后保存数据，将芯片重新插回研究员的脑子里。

“admin，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