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在地上往四周流淌，如花苞在舒展自己的四肢。浓郁的血腥味开始从下面飘上来，使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潮湿了。

格蕾双手通红，整个人沐浴在粘稠的红色之下。她的世界也变成了红色，在习惯了这种色调之后，挥刀的动作也越来越趋于流水线般的完美，情绪变得麻木，仿佛生命的重量在渐渐流失。终于，在蝎虫的嘶鸣声越来越低时，格蕾把刀尖对准了它的腹部要害重重往里一推。

格林上校冷漠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幕，他现在身上摸不出烟，所以只能用一只手不停抚摸着嗓子，好像在克制某种/欲/望。底下，格蕾将手按在蝎虫的尸体上，指尖轻轻地滑过它的躯干，她的动作很自然，显然是已经演练过成千上万次了。

“把手伸进蝎虫的伤口里，感受，温热的血液混合着碎肉在你掌心。”格林上校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格蕾耳边轻轻响起。

格蕾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后面无表情的把手伸入蝎虫的伤口里，它的肌肉还会反射性抽动，有时候抽搐的厉害了还会夹着她的手。不过格蕾已经经历过太多了，这些事情除了最开始能吓到她以外，现在已经习惯了。

格林上校满意的看着这一幕，问道：“你现在还会怕么？”

格蕾收回手，转身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同样报以低沉的回答：“不会。”

看着转过身来的好久不见的伙伴，洛衍心中并无半分喜悦。眼前之人是如此陌生，从前那个会腼腆笑着的内向女孩似成了梦幻的泡沫，已经被某种无情的力量戳破了，现在站在那儿的是一个陌生人。

格蕾已经瘦得脱相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兄妹俩还真是亲兄妹，连暴瘦都要凑在一块儿。不过不同于格林上校明显颓废的气息，格蕾的气息要鲜活许多，似是一种新生的力量。她看见洛衍在还挥了挥手，不过很快发现自己这样不太雅观，就在下面喊了声先去换衣服，等会过来集合。

等到格蕾重新回来的时候，其他几个人也已经到了集合点，并且大家都在简单的聊聊天，格林上校站在旁边没有说话，这是他默许的行为。作为一个小队，彼此间的默契是很重要的，但这学期因为课业的原因，大家聚在一起训练的时间比较少，所以只能依靠这种每月一次的聚会来让大家维持熟悉感。

先前的蝎虫尸体和血液已经被清洁机器人清理干净。薇薇安是最清楚格蕾这段时间在忙什么的人，为了克服上战场要吃镇定药物的毛病，她特地请求哥哥格林给她做了“脱敏”训练，通过封闭式的密集型接触敏感源，来达到最终目的。幸亏一切进展顺利，所有努力都没有白费。

为了进行这个特殊的治疗，格蕾和薇薇安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甚至连通话都几乎没有。所以在看见格蕾憔悴的样子以后，薇薇安心疼得不行，一直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嘴里絮絮叨叨的问着情况。

格蕾对着她依旧是那副好脾气，细声细语地乖乖回答着。洛衍在一边留意到这一幕，突然感觉那个让她熟悉的人又回来了。

吴晔最近好像又长高了些，他一个大老爷们在一群女人中间看上去总有些违和。不过他脸皮厚，人家不想理他他也厚着脸皮凑上去说话，嘴巴得吧得吧一刻不停。格丽雷特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在发现没办法阻止吴晔的倾诉欲后，她自觉进入了贤者模式。

格林上校看人到齐了，过了几分钟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宣布开始进行体能测试。

测试的内容无非是耐力、反应力、爆发力等等，偏向于基础能力的模块。六个人自觉佩戴上负重装置之后就开始了测试，这个年纪的人胜负欲最强，大家都拼尽全力勇争第一。而最后的结果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高等级哨兵发挥出了其应有的潜力，吴晔以微小的差距拔得头筹，同为S级哨兵的格蕾位居第二，A级向导薇薇安和B级哨兵洛衍共居第三，超S级向导亚罗安和格丽雷特位居四五。

这次测试洛衍从原本的第一降到了第三，亚罗安也从前三降到了末尾。不过大家心里对这个结果早有设想，到也没觉得有什么落差。本来高等级的哨向就有更大的潜力，超越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时间问题。但这种等级上的寻常规则对于超S级的向导除外，因为她们的精神力实在太强，导致身体上的负担比较大，所以身体方面的提升也比较慢。

洛衍心里有点失落，但这种情绪很快被理智压制下去。即使她是所有人当中最拼命的那一个，但是天赋差距不是仅靠努力就能抹平的，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稳扎稳打，把眼前事做好。亚罗安站在她身边小心地观察着她，然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背，以表达某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