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81)
桑斯南攥了一下手指,却又慌里慌张地不小心踩到游知榆的脚尖,她匆忙地移开,说了声“抱歉”。
关于奖励的玩笑到这里打了止,心有默契地没再提。
流动的光线在视野里跳跃燃烧,耳边的曲子舒缓节奏慢,怀里的女人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几乎是接近一种她将人揽进怀抱的姿势。
鼻尖正对着女人莹润着水光的眼。空隙极小,只要稍微一低头,仿佛就能将那双漂亮的眼揉进唇里。
失魂落魄的想法在逐渐升腾的雨意和燥热汗意中凸显。桑斯南仓促地移开视线,脚下舞步仍旧在笨拙地跟着晃动,视线却不敢再看,却已经能感觉到自己鼻尖已经冒出了一层薄汗。
连背脊都是热的,热的分不清她颈下到底是她的头发,还是游知榆的头发。
这时候,游知榆出了声,“桑斯南。”
将失神的桑斯南拽了回来。她定了定神,低着声音,应答的声音在嘴边翻来覆去地品味,最终不知怎么,给出的应答竟然是,
“游知榆。”
大概是觉得她的应答有趣。游知榆笑了一声,又喊,“桑斯南。”
桑斯南回应的声音更低,似是雨夜里蛰伏着的水流,“游知榆。”
互唤姓名的游戏并没有持续很久。等游知榆提起新的话题时,桑斯南甚至仍停留在这场游戏的余韵里。
但游知榆和她说,“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和我跳舞?”
桑斯南语出惊人,“因为你奇怪。”
“嗯?”游知榆似乎并没有被她气到,轻懒地笑了一下,“原来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桑斯南没有说话,却在心底默默补充:奇怪又美丽。
“你现在还那么害怕吗?”游知榆问她。
桑斯南恍惚了几秒,某种程度上,游知榆的确用各种“奇怪又美丽”的举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没有回答。
“等下个下雨天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游知榆的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晃动。
桑斯南突然明白了游知榆的意思。
记忆是有迭代性的,时间最近的,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事情,越能覆盖那些以往的记忆。
“你怎么知道下个下雨天,我一定会想起我们在这里跳舞,而不是……”静默了几秒,桑斯南没把其他的事情说出口,“而不是其他的呢?
晃动着的舞步停了一秒又继续。
游知榆抬眼看她,轻轻晃动着的腰肢几乎要贴近她的身体,眼底的柔媚感结成粘稠的网,诱人又湿润,将她络在里面,动弹不得。
静静对望几秒。
桑斯南空空地动了动喉咙。
满世界都在晃动。游知榆又轻轻地笑,“也许我有这个自信呢?”
桑斯南没见过游知榆这样的人。
还没等她继续质疑。游知榆又靠近她,抚在她肩上的手指发着烫。
柔缓又氤氲着蠢蠢欲动的鼓点声里,她听到游知榆在她耳边,用着似是诱哄般的语气,
“桑斯南,你要记住没买到的麻糍,记住那件盖在你身上的外套,记住阿婆临走之前红润的脸色,记住那个让你痛苦的下雨天。”
桑斯南愣了几秒,攥住自己的手指,“你上次不是让我放过自己吗?”
在那片陌生的、寂静的海域,对游知榆说“我没有不放过自己”的人是她。而眼下,提出这个问题的人也是她。
眼下,游知榆看着她笑,嗓音重新出现在她的耳边,似是蛊惑,又似是某种古老咒语,
“也要记住我们现在听的这首歌,记住我们在这个下雨天跳的舞,记住我们刚刚喝下的橘子汽水,记住水池里水流晃动的声音,记住那些你从东海岸接过来的海水……”
桑斯南攥紧的手指缓慢地松了开来。
游知榆又继续往下说,“记住这场雨,记住我们在跳舞时从对方身上捕捉到的气味,记住这个歌手唱这首歌时懒懒的感觉……”
有的时候,人会下意识地跟着别人的话去思考,去做出行动。比如说现在,桑斯南从游知榆的话中,捕捉到了她身上弥漫开来的舒缓气息。
粘稠的汗意在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下越来越肆意。桑斯南不甘被桎梏于躁动的汗意中,慌乱中,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那还是算了,不愿意记住男人。”
她指的是在耳机里唱这首歌的男人。
几乎是话落的那一瞬间,她听到游知榆轻轻笑了一下,似乎是笑她的话有趣,又似乎是觉得她的话很无厘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