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28)
她希望游知榆能进去,不要在这里看着她。
或者起码。
随便说点什么,都能将这种煎熬的状态打破。
于是她轻咳一声,开了口,“你刚刚是不是在洗澡?你可以先把回馈单填了,锁了门进去就行,我装完奶箱就走。”
“我没有在洗澡。”游知榆轻悠悠地开口,身上自带一股清凉的水气,像是刚从海底浮上来的美人鱼。
桑斯南手中动作顿了顿。
似是摸透了她的疑惑,游知榆倚在门边上,双臂懒懒地环在胸前,嗓音好似在给人挠痒痒,“只是泡在水里,有时候会舒服点。”
也许这句话后面应该给出的答复是“为什么”,但桑斯南自动将这种行为判定为“人鱼公主”上岸之后散热的习惯,哪怕这种说法除了她不能说服任何人。
她只是竭力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装奶箱上。
却总是止不住地跑偏。
在工具箱里找螺丝的时候,随意地一瞥,瞥到在闷热阳光下里闪烁的银色链条,再匆忙地移开,心脏就胡乱的一跳。
蝉鸣持续不断,坡下汽笛声此起彼伏,海浪汹涌地翻涌,铁锤一下一下地搥着,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已经看过游知榆的三条腿链。桑斯南止不住地开始想,不受控制的思绪甚至开始回忆。
一条悬挂着蝴蝶,一条是纯链条。
而现在这条,腿侧禁锢着一条微小的银蛇,银蛇在日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有些晃眼。
这些腿链代表着什么呢?会是某种象征物吗?
游知榆是她见过唯一一个,会心甘情愿在自己身上带这么多链条的人。突兀的探知欲从心底那座荒芜的岛屿飘到了上空。
只持续了一秒,又迅速被桑斯南压了下去。
“你还渴不渴?”游知榆明明就站在她面前问,声音却像是飘着的。
桑斯南吞咽着自己干涸的喉咙,说,“不渴。”
“那衣服收到了吗?”游知榆又轻飘飘地问。
桑斯南只点了点头,回答异常简洁。
大概是这种一问一答的形式太过死板。游知榆看着她好一会,笑了一声。那笑声轻悠悠的,像是羽毛一般飘了一会。
空气中的湿热持续蔓延,不知过了多久,游知榆终于轻轻晃着纤细的腰,似是打算走过来,又似是打算走进去。
桑斯南绷紧着背脊。
却不成想,离她仅有几步的游知榆,脚步突然失去平衡,软软地往前面一倒。
她迅速伸手过去。
轻飘飘的衬衫衣角滑过,从她小臂绷紧的皮肤上滑过,经过她微微敞开着缝隙的手指,像一片裹挟着香味的花瓣,又似是会割伤她皮肤中脉络的刀片。
有些痒,有些飘。
她下意识地用了力,将这片柔软的花瓣,亦或者是伤人的薄薄刀片,牢牢地、用力地攥在自己手中。
力的作用下,游知榆倒向她这边,带着那股湿漉漉的浴液味道,带着湿浸浸的、淌着水的发。
女人柔韧的身躯停在仅隔她十公分之处的地方。
墙根的影子处,两人仅剩的十公分距离,也已经被弥合。
那根在晃动着的、摇摆着的腿链,摇到她同样光洁的皮肤上,冰冰凉凉的,像水蛇一般的,滑过她的腿。
触感像是过了电,酥酥麻麻。
“我没撞到你吧。”游知榆声音很轻,呼吸连同着水润润的发丝,一同打在她的颈间,隐隐萦绕在她身前。
“没有。”
桑斯南说着,攥着衣角的手指关节已经泛起了白。
等游知榆站稳,她松开自己绷紧着的手指,而那片薄透的衣角已经被蹭上了她手上的灰。于是迅速移开视线,屏住呼吸,重新拿起锤子。
“嘭”地一下。
奶箱的最后一颗钉子被特别用力地钉入,汗水从下颌淌下来,顺着脖颈滑入某道不明的视线中。
第12章 「细跟高跟鞋」
装完奶箱,桑斯南像是逃命似的回了家。
到了家,日头已经爬上山坡,白毛萨摩耶正站在荔枝树下,在红砖墙边吐着舌头等她,见她到了家门口,就“汪汪汪”地叫起来。
到了熟悉的地方,桑斯南才呼出一口气,走到门槛前坐下,萨摩耶坐在她身边动个不停,倒是把这片过分安静的空旷处显得闹了一些。
她胡乱地撸了撸萨摩耶的头,就这么抱着膝盖倚在门边上,晒着暖融融的日光,看着望不到底的海,坐了好一会。
等汗逐渐消了,燥意逐渐消了。
才进去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躺到床上准备睡觉。明明对“无法安稳入睡”这件事已经习惯,但眼下,好似连安稳躺在床上这件事都很难做到。
翻来覆去没睡着,反而又冒了一身燥热的汗。她干脆拿起画板和画纸,随便套了件宽松的T恤跻拉着拖鞋走到外面的石板桌面前画那幅没画完的钢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