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遗症+番外(188)
桑斯南默默地坐在马路边上。
吹着海风,一口一口地喝着,直到静默地剩下了三个空瓶,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喝这么多水,不过也许,可能是因为在这些水里,有她过不去的九个世纪吧。
喝完之后,她收回紧紧盯着海滩的视线。
一个念头拽着她,让她恍恍惚惚地起身,把空瓶收拾了,将自己手里拿着的头盔挂在车把手上。
插进车钥匙,戴好自己的头盔。
另外一个头盔仍然晃晃悠悠地挂在车把手上。
拧了钥匙,发动了车,车抖动里十几秒,在这十几秒里,她照了照镜子,用自己略微发颤的手指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
车开了出去,巨大的海风吹动她浑浑噩噩的脑子,将心里的念头吹得越发清晰,越发透明,越发蓝。
不知道开了多久。
车从颗颗大珍珠店拐上了坡,轰隆隆地开到一个像是没有开灯的屋子面前,停下。
熄火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像是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她发誓,这一辈子,胸腔里从来都没有发出过这样强烈而又疼痛的麻意。
似是一种具有威胁性的恐惧。
好像只要她现在转头就走,便可以从这种恐惧中逃离。因为恐惧的另一面,就是一种难以抑制的亢奋。
心脏被那个念头拽得越来越紧。
桑斯南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而后拿着手里安好了竹蜻蜓的头盔,顶着一路上已经快要将她的背脊淌满的粘稠汗意。
在夜色里,走到那扇门面前。
抬起手,在空气中悬停了两秒,心脏却被揪得越来越紧。她知道,此时此刻,除了面对游知榆,她别无他法。
“笃笃——”
她敲响了这扇门。
里面似乎没有开灯,可她紧绷着的神经末梢、疯狂冒汗的手掌心和她自己都知道:
游知榆肯定在家。
至于她为什么会有如此肯定的想法,也许只是因为她可能无法鼓起第二次勇气。于是,她决心要将这第一次勇气用到底,将憋在胸腔里的那口气完完整整地吐出去。
“游知榆!”
她站在她家门口,背对着大海,笨拙而大胆喊着她的名字。
而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勇气不会被浪费似的,喊了名字之后,传来动静的不是门,而是那扇二楼的窗户。
桑斯南瞬间紧张地退后一步。
往二楼的窗户那边张望,便听见窗户里“啪嗒”一声,先是亮了一盏朦朦胧胧的昏黄小灯,而后停顿了大概有十几秒。
在这十几秒钟里,桑斯南听得到有人穿着拖鞋走路的声音,窗户旁边那盆开得鲜艳的风铃花枝桠被吹得呼啦啦作响的声音,有人停在二楼窗户旁边的声音。
她慌乱地抬起手理了理自己被风吹乱的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在被猛烈捶打着,一下一下,撞击着她绷得紧紧的胸腔。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头盔摘下来。
可手刚刚放到下巴的头盔卡扣带上,一个窈窕的影子就在窗边出现。
又迅速将无处安放的手收到了身后。
这时,窗户被由里向外地推开,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出现在窗边,探了头出来,长发被风掀乱,每一根发丝都叫嚣着美丽。
还没看清脸,桑斯南的心脏就猛烈地跳了一下,甚至胡作非为地将她的脑子搞乱得一塌糊涂。
游知榆似是刚刚睡醒。
见到她之后,也只是慵懒地倚靠在窗边,头往下低了低,很随意地撩了撩自己散落下来的发。那张漂亮得让人发晕的脸便在昏黄的灯光下,发酵出浓烈而动人心魄的美。
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远处激烈的篝火晚会还在继续,嘈杂的鼓点砰砰作响,舞曲旋律急躁而暧昧,遥遥传过来一些年轻男女碰撞和交流的声音。
她们两个这次却好似完全听不到,也完全不对那样激烈而喧嚣的热闹感兴趣,只是静静地对望着。
一个站在外面的夜色里,一个隐在昏黄光线的朦胧里。
顺理成章地躲入对方的眼神,隔绝世界的喧嚣,发酵着粘稠而张牙舞爪的空气。
好像两个人都很有耐心,却又好像两个人都没有耐心,只是在竭力忍耐,都妄想仅凭眼神就想让对方俯首就擒。
可不知又是谁在这样紧张而刺激的交锋时刻,竟然笑了。
于是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好似都发现了这样无意义的对峙有些幼稚,但好像也有些有趣。
最终,游知榆率先低了头,将手随意地搭在了窗沿上,而后轻轻笑了一下,昏黄灯光下微微上挑的眼往下望,似是装有最甜蜜诱饵的钩子,勾住桑斯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