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直女都这样吗+番外(63)
他最怕她说恨,哪怕这个字眼横亘在他们中间多少年,可他仍旧害怕这平静的水面被打破。
“十几年前,宋如双在洛塔沙岛调养身体至今,其余的,我也不知道。”
第34章 葬礼
风寒凛冽, 雪厚厚地压着花枝,梅花上自然也叠了一层霜。香气充盈庭院,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落, 地上已然有了些纯白的积雪。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 南塘走到灵堂前, 垂着眼帘, 径直跪了下去。
站在前方的男人没有回头,他背着手, 身形仍旧高大, 却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油尽灯枯的错觉。
雪粒子斜斜刮过面颊, 只留下一点湿润, 很快被风吹干,消失无痕。
两人都没有说话,在沉默中,时间一点点被拉长。
半个多月前, 一架飞机横跨大西洋,落地洛塔沙,此时正是万中无一的好天气, 她即将要见到阔别多年的母亲,可南塘的心中仍旧轻松不起来。
她是被绑上飞机的,绳索绑不了的, 用道德与思念去绑, 踏上这片与B市截然不同的土地, 一颗心却无止境地下垂。
当天晚上,南塘见到了宋如双。
宋如双瘦了许多, 然而看向南塘时,眼睛仍是温柔, 她坐在轮椅上,毯子盖着她的双腿,手腕瘦的嶙峋,向她招了招。
“塘塘。”冰凉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怀念有之,眷恋有之,宋如双语调轻轻的,像清晨沾染在栀子花上摇摇欲坠的露水,“好久不见,你长得这么大了啊。”
南塘蹲在母亲身旁,抬起脸,任由她一点一点摸过她的眉眼。
“妈妈。”
她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叫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词,如同雏鸟回巢。
那只手顿在了她的眉梢,宋如双呼吸微乱,她俯身,紧紧抱住了她。
宋如双的身体状态已然不大好了,那日强撑着去接南塘,也不过是出门几步路,回来后就有些喘不上气。
她也许撑不了多久了。
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实,南塘亦然。曾在某个灯光将熄的夜晚,她无意间于门缝中窥见父亲落在母亲额角轻柔的吻,他抚平她的鬓发,一向坚强又铁血手腕的父亲,自通红的眼眶中落下了软弱的泪。
宋如双越来越长时间的昏睡下去,清醒的时候不过几小时。某日,她的心跳骤然停摆,时刻守着的佣人最先敏锐地发现,随后一声尖叫划破夜空,各种语言混乱地混杂,在这个浓墨一般的夜晚,南塘亲手将她送入了病房。
这是多么不详的一个预兆。南塘耗费时日,不停地守,悬在头顶的生命倒计时从不曾停下,难捱时,她一遍遍回想起在这个地球另一端的人,想她过的是否还好?会不会,有一点思念她?
但大概,她更会怪自己不告而别,没有她陪在她身边,她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伤心难过的时候,是自己擦干眼泪,还是有谁会陪在她身边。
无数次,南塘想要回拨那个熟稔至极的电话号码,想叫出那个深刻到骨髓的名字,在拨号盘上的手停顿良久,却无力垂下。
号码更换,手机被监听,父亲隐约警告的眼神,母亲病的快要死,南塘用力地闭了闭眼睛,一个人,两份为难。
她想,苗苗,就这一次,你等一等我,下次见面,不管她如何生气斥责,她都不会走了。
理智却在那个夜晚被打破。一个陌生的号码远跨重洋发来一条短信,另一个噩耗接踵而来,南塘如遭重击,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有想,只有一个念头叫嚣着,她要去见她。
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也好。
可是,妈妈......
“塘塘。”
南塘手下意识一颤,她抬起头,宋如双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她的神色虚弱,眼神却依旧柔柔的,像平和的水波,平等无私地接纳每一个人。
她这一辈子,都是好脾气,说话永远轻言细语,没有和谁闹过不愉快。而她生下来的南塘,有一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温柔眼睛。
宋如双竟然有了些力气,让她抓住了女儿的手,唇瓣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些什么。
南塘反握住了她,侧耳去听,宋如双问,“塘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宋如双的眼睛轻轻眨了眨,“这些日子,妈妈清醒的时候虽然少,但能看得出来,你还有牵挂的事情,对吗?”
南塘沉默了,她望向母亲,话在嗓子眼,却哑火。
她该怎么说,担忧您的身体,想念遥远的爱人,她不是万能的,人心肉长,她也会忧虑明天,只是她习惯性不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