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间并没有在顾烟景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戚玖在二十一岁时看到的顾烟景，和她在五十一岁的时候看到的顾烟景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戚玖自己，就算是聘用了最好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她的眼角也依旧冒出了细纹。

体力方面倒是比二十一岁的时候强上不少，某些方面的技巧也是。不过身体的底子总归是不一样了，不可以随随便便就闹腾个通宵。

至于每天吸食二十毫升血液这一情况，戚玖过完四十岁的生日以后，顾烟景就没有在动过嘴了，最多就是在脖子上留下一串痕迹而已。

根据目前的科技水平，人类的寿命极限是一百二十岁。

所以在戚玖六十岁的时候，顾烟景就放慢了生活的节奏，不再像年轻时候的那样，只是在每个城市待上一两个月。现在她们通常会待上一两年，等到她们熟悉这座城市以后，才会进行转移。

时间对吸血鬼来说不值一提，可落在戚玖的身上，却是非常无情且残酷的存在。

在第一颗牙齿掉落的时候，顾烟景很认真地问了戚玖一遍，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转化，从人类变成吸血鬼。

戚玖沉默了很久，想到自己顺利推行的十多个法案后，轻轻摇了摇头，人类为自己争取到的权利，和吸血鬼好心赠予人类的权利总归是不一样的。

顾烟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然后抱住已经老去的爱人。

怎么说呢，看着对方慢慢变老对顾烟景来说并不陌生，她已经经历过许多世界了。

但在那些世界中，顾烟景都是陪着对方慢慢变老的。她们之间或许会有一定的年龄差，但从未出现过现在的情况。

顾烟景依旧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但是戚玖已经白发苍苍，身上的皮肤也不再那么光滑紧致。

在戚玖过完百岁生日的第二天，顾烟景发现自己找不到自家爱人了。

用了各种科技也找不到对方的踪迹后，顾烟景喊出了003，查询了一下自己和戚玖的直线距离，并且以此为线索，在一个靠近大海的地方找到了她。

那个地方距离顾烟景和戚玖在汇海市的独栋别墅并不远，估摸着双方之间的距离都不超过十公里。

“抱歉，我本来想让你留下一段美好回忆的，让你看不到垂垂老矣的我，多看看我们年轻时候拍下的照片。”戚玖颇为费力地叹了一口气。

“但我发现，我还是畏惧死亡，我明明都已经那么费劲地走到悬崖边上了，但我就是不敢跳下去。”已经满头银发的戚玖说道，顺带盘腿坐了下来。她已经一百多岁了，站着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比较吃力的行为了。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远离死亡。”顾烟景开口说道。她不介意在这个小世界停留更多的时间，但前提是，她不是孤身一人。

戚玖虽然畏惧死亡，但她的选择和之前一样，认真地思考过后，摇了摇头，“顾烟景，我不求永生，我只希望，你不会忘记我。”

“你已经被写进教材里面了，你会被永远记住。”顾烟景说道。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会不会一直记得我？”戚玖问道。虽然她的眼睛没有年轻时候那么水灵灵了，但在岁月的磨砺下，变得更加深邃且吸引人了。

“会的，

我不会忘记你的。”顾烟景说道。

短暂的沉默过后，戚玖率先朝着顾烟景伸出了手，在自己的手被紧紧握住后，她费力地站了起来，“顾烟景，你相信轮回吗？”

顾烟景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露出了认真思考的样子，“你希望我相信还是不相信？”

戚玖摇了摇头，“我希望你不要相信，更加不要用让自己陷入沉睡的方式来等我，我就是我，我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我不相信有轮回，我不会等你，我会永远记住你。”顾烟景说道，“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嗯，我们回去吧，我想多晒晒太阳。”戚玖说道，“除了在满月的那几天以外，那几天我要和你一起晒月亮，熬完夜后，白天估计就要补觉了。”

“好。”顾烟景没说什么，牵着戚玖的手慢慢往前走，努力抓住仅剩不多的相处时间。

-

戚玖并没有活到人类目前的寿命极限，因为她从六十岁的时候起，就没有听营养师的话了。她不想受到太多的束缚，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享受人类生命的美好。

在戚玖离开后，顾烟景遵从了对方的遗言，让她被火焰重新赋予生命，变成了在海边自由自在的小精灵。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海吧，我或许就站在海上看着你。”这是戚玖留下的遗言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