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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586)

“什么模样?”莲升抬臂,手从引玉肩上越过,也按向了镜面,不过如今镜里空空,自然也逮不着人。

引玉看莲升抽手后毫无反应,便往她指尖闻,哪知气味竟散得这么快,一点也闻不到了。

“怎么了。”莲升就势往引玉鼻尖一碰。

引玉心觉可惜,垂头闻向自己的指腹,冲得彻底,如今气味全无,才说:“她身上带着一股泥腥味,是下山后,我们在车上闻到过的。刚才我探了镜子,沾到些许,没想到到你时,气味就散尽了。”

“看到她的模样了么。”莲升问。

引玉又看向镜子,摇头说:“她不露脸,只是伸了一只手,那袖子看着倒是像无嫌,但躯壳不像,手上肤色灰白,尽显颓势。”

无嫌是苍白,却不至于是死人那样的灰,且不说她的气息本也不像泥腥,除非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

莲升皱眉,往镜子边沿敲去一下,收手说:“世间镜子千万,她如果躲在里面不出来,我们也未必能把她揪出来。”

她望向服务区外的高速路,淡声又说:“多半不是无嫌,虽然无嫌也可能到小荒渚来了,但这行事风格不像她。”

无嫌会更隐晦,更滴水不漏。

引玉颔首,说:“在这一点上,无嫌倒是无可挑剔。”

“灵命急不可耐。”莲升转身,“牠想引我们过去,借了无嫌的名义,就像那天在车上时,你做的梦。”

“我正也是这么想的。”引玉把手悬在洗手池上晃晃,扯了纸巾擦手,又将镜子上的水也擦净了,“既然如此,不妨去看看。”

“车我停在后面了,走两步?”莲升手上勾着车钥匙。

引玉跟了过去,她一焦灼就想闻烟味,于是便把腰间的烟杆拿了起来,说:“牠这模样,就好像是怕我们半路反悔,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死到临头,还能打什么主意。”莲升不咸不淡地说。

倒也是,引玉笑了,竟觉得有些唏嘘,本该是白玉京上备受敬仰的灵命尊,何故落到如今这田地。

不过既然是万灵,那又如何当不得那过街老鼠,东躲西藏,人人喊打。

众生万灵,本也不该只有善的一面。

车上虽然没人,但并未熄火,毕竟耳报神还在车里坐着,省得车一熄,就把它热萎了。

耳报神习惯了,看见两人回来也不吭声,不过眼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给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反应。

“怎么不说话了,平日不是少说一句就浑身难受么。”引玉坐上车,推开烟丝盒盖子看了一眼,便又合上了。

只剩这么点烟丝了,既然现在瘾不大,便先留着。

耳报神冷哼,它白眼一翻,伸出一根枝,便朝木雕的耳朵掏去,一副没听清的模样。

引玉心觉好笑,说:“又不是不回来,我们还能把车落在这步行过去不成?生什么闷气呢,老人家不是常常自诩宽宏大量么。”

说到这份上了,耳报神哪还能装聋作哑,稚声说:“是是是,老人家可不该生闷气,否则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说起来,你可真是懂我,称得上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不过呢,我这身子不是铁打的,而是木头做的,木头长了虫可是要被蛀坏的,还劳烦大仙您别当这蛔虫了。”

这样才像它,引玉慢声:“没说不能生气,要气就气出来,甭管是好话坏话的,说出来心才清。”

耳报神又是一声哼,但没呛回去,毕竟这话中道理,它还是认可的。

引玉侧身,把扶手箱里鱼素菡那个电子宠物游戏机丢向后座,说:“给你解解闷?”

那不及巴掌大的游戏机啪地落在耳报神脚边,它眼珠子往下一转,不愿说这东西它其实是头一回见,可不知道要如何解闷。

引玉早猜到,又顾及它脸皮薄,便说:“你自己摸索一下,是养小猫的游戏,看你连平板都学得会用了,这玩意应该难不倒你。”

这话耳报神爱听,它岂会承认自己会被难倒,立即长出两根新枝,往按钮上戳去,登时一串欢快的音乐从机子里传出,吓得它眼珠子都快转冒烟了。

得幸它这是木头身,轻易不好掌控,不至于被吓到飞起,否则可就丢人了!

果然如天气预报所言,离观喜镇越近,天色就越是阴沉,是有雨之势。

不料前路忽然起了雾,那雾气还越来越浓,就算是开了车前大灯,也看不清路况。不得已,莲升放慢车速,沿着远处路标开进岔道。

引玉眯起眼,趁着车速慢下来,打开了一道窗缝,勾起手指招进来一缕雾气,边说:“这雾气也太浓了。”

窗外无甚可疑气息,雾也并非他人设计,或许观喜镇的雨势,比她想象中的要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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