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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473)

龙娉哪里忘得了这金光,正是因为这金光,她才四处躲藏。她朝这金光囚笼猛撞,企图撞出条出路,可惜身刚挨上去,便痛到好像骨头尽碎。

她扬声:“我猜你们和拿我东西的关系匪浅,正好你们也要找她。”

莲升转身,只施她余光一瞥,冷汗直冒地说:“那又如何?”

不过是开口一言,她唇角便溢出了更多的血,那朱红之色沿着她下颌徐徐往下淌,衬得她面色越发苍白。

自那日在小悟墟石像里身中役钉,引玉终于又见到莲升面庞沾血。

这朱色一旦沾在莲升身上,便一点也不旖旎,也不会令人觉得脆弱,只单是艳,是那种不可触及的艳。

引玉看了龙娉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俱不看她,龙娉心急如焚,咬牙切齿喊道:“不如……不如我们联手,我也想揪出她所在,她如今尚欠我一样东西!”

“你连归月在哪都不肯说,还想和我们联手。”引玉这才出声。

龙娉生硬一笑,说:“我说了,我不知道那只猫去了哪里!”

“那你便在此地老实呆着。”莲升一开口,鲜血又汩汩而流,偏偏她神态自若,便显得越发艳而冷漠,傲世而轻物。

引玉将目光从龙娉身上撕开,只看莲升,她紧皱眉头,不敢想仙辰匣究竟磕撞到何种程度。

莲升揽上引玉的腰,两人顿时身轻如燕,迎星河而上,瞬间就没了影。

引玉哪里敢挣,反而环住莲升,还展出画卷缠身,让莲升不必施力。

她多看一眼莲升唇角血迹都觉得刺目,只得凑上前将血迹抿去,唇贴着莲升冰凉的下颌说:“不是说了我一人上去看看究竟么,你跟上去,是不要命了?”

离白玉京越近,莲升与仙辰匣的牵系就会越深,也越会痛如刀割。

她良久不能出声,可被引玉直直盯着,只得在缓过一口气后,立刻说:“我料想天门将开,届时仙辰匣也不必再冲撞禁制,此痛并非无休无止。”

“我以前以为,你是顽石做的心,如今看心并非顽石,反倒这一身体魄是铁打的。”引玉说。

莲升不再多言,她口头不断涌上浓重锈味,多说两句,必定要口吐鲜血。

引玉也情愿莲升别再开口,她远远见云上瑞光熠熠,那冰雕玉琢的楼阁高高耸立,便知白玉京已近。

在地下时,仙辰匣冲撞天门禁制的动静就像极惊雷,如今临近白玉京,声音更是大到能穿透耳膜。

就好像山崩地裂。

引玉将莲升带到云上,察觉到,这和她贴得奇近的人虽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可周身分明迟滞了不少,许是使不上多少气力了。

到云上,引玉看向天门,门内依旧被幻术覆盖,既看不到仙辰匣,亦不见白玉京应有的狼藉。

但是,门上流光出现了众多裂痕,好似琉璃将碎。

又是一阵轰鸣,撞击声近在咫尺,撞得引玉两耳嗡嗡。

这到底是天道所下禁制,禁制一波动,震荡而出的气劲便推得引玉趔趄数步。

她赶紧将莲升扶稳,才一扭头,惊觉莲升的耳朵竟流出了血!

引玉面色骤凛,说:“莲升,捂住双耳!”

她笃定自己定是喊了个撕心裂肺,偏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只嗡鸣声源源不断。

莲升面色不改,反朝引玉耳廓轻轻碰去,食指一刮,转而把沾了血的手伸到引玉面前。

引玉才知,原来自己的双耳也被震伤,此时血流不止。

天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然而仙辰匣猛撞禁制的声音,她们彻底听不到了。

怎么会?

聋了不成?

引玉忙不迭展开画卷,将莲升拖入其中,用真身画卷来挡住些许天道罡气。

入画,又是芙蓉浦,只是如今画中的芙蓉浦已找不到香满衣和云满路闹腾的念。

引玉坐在路边石阶上,心有余悸地望向天际,捏起袖子给莲升擦拭耳畔血迹。

莲升明明已痛到动弹不得,却还固守着那不偏不斜的姿态,光是那端庄坐姿,便好似含有禅意无尽。

她捏住引玉手腕,半晌动了动唇,观口型,应当是“脏”这一字。

引玉偏要用素色的袖子给莲升擦血,半晌双耳还是嗡嗡响,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她心里不免觉得好笑,抬臂挥出零星墨汁,墨汁在半空中凝成字。

「好笑,你说我们像不像一对苦命鸳鸯,如今双双失聪。」

莲升抬头看字,嘴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约莫是嗤了一声。她抬臂将墨字打散,令其凝成别的字。

「写字作甚,是不会用心声了?」

引玉静默不动,五指一拢,将墨汁全收了回去,传心声说:“这不是怕你双耳失聪,心也失聪么。况且你如今身受重伤,是柔弱不能自理,我怕只光我传得出心声,而你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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