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引玉困惑消除,“我还以为真如茗儿所说,城外来的人不会沾瘾,所以叶家老爷您才在外边招家仆。”
叶进焯叹气道:“我那是无奈之举,只要是这扪天都里的人,都有可能进过地下赌庄,只要一个去过,其他人受其蛊惑,也会忍不住前去,我想保全叶家,只能把家仆彻彻底底换掉。”
莲升若有所思,赌局,十二面骰,骰中鬼像……
她忽然问:“夫人丧礼那段时日,城里没有妖灾,不知可有闹过鬼祸。”
叶进焯迟疑着摇头,说:“我那段时日无心理会其他事,后来我想找人一问究竟,那一个个的心里只有赌局,根本不答话。”
“那你可有见过,十二个面的骰子?”莲升又问。
叶进焯摇头:“闻所未闻。”
引玉心知这事还得她们自己摸索,看向莲升说:“看来我们还得到地下去。”
叶进焯连忙制止:“使不得,我当时只是碰了一下赌桌的桌角,疲心竭力才稳住心神,二位就算境界高深,也万不可放松警惕!”
“无妨。”莲升淡声。
叶进焯愣住,想起这二位是进过地下的,修为指不定高他多少,他只好说:“那也要……处处小心才行。”
他蓦地起身,搁在案上的手无意碰到托盘,才想起方才让婢女取来的铃铛,说:“就是这枚铃铛,当年明心自爆而亡,也没能留住猫妖,只留下这只铃。”
引玉拿起银铃,良久才说:“我知道猫妖罪行累累,当年的惨案绝非三言两语能平淡概述得了的,也心知叶老爷未必愿意将银铃赠人,不过还是想问一句,叶老爷可愿将银铃送出?”
叶进焯定定看着铃铛,一些怅惘和懊愠又浮上眼梢,他哑声说:“我将铃铛留着,原是想借由此铃,不忘当年之仇,但如今想想,若要借助外物才不忘恨,那便愧对了夫人和当年遍城的亡魂。”
他摆手说:“二位要想取走,拿去便是,只盼二位追寻到猫妖和其背后人所在时,能通信予我,二位就算私心作祟,不愿将猫妖绳之以法,也莫要拦我。”
“万不会阻拦。”引玉答应。她拿了银铃,转而拉住莲升的手,往对方掌心上放,小声说:“替我收着。”
莲升收拢五指,只好帮引玉收起来。
“二位且慢。”叶进焯匆忙取下墙上的铜镜,说:“便是这面铜镜,能借它窥探到赌庄大概,二位一并带上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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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正好, 总不能时时刻刻待在那底下。”引玉想到下面密匝匝的人,好似又闻到味,别说时时刻刻,多待半炷香都是要命。
“这面铜镜我看了二十年, 如今再怎么看也看不出蹊跷, 今日赠予二位, 或许能助二位一臂之力。”叶进焯说。
莲升接过铜镜,一拂镜面, 镜上果然映出熙熙攘攘的地下赌场。
众人不论输赢都挤作一团,不知饥饿和困倦, 好像把命也赌上了, 不死不休。
寻常人赌瘾再大, 也会累会饿,这些人根本就是中了妖法邪术。
可不论莲升端详多久, 都看不出法术痕迹, 明明观这些人面相,通通不像嗜赌如命的。
“二位想必也看出来了。”叶进焯负手转身, 望向墙上挂着的串串铜钱,说:“一些本该大富大贵的人,竟也因为耽溺赌局,落到一个家破人亡的地步,如今他们落魄褴褛的模样,哪合得上他们的八字。”
他说得口干舌燥, 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匆匆说:“叶家以前在扪天都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宗门, 但也除过不少妖鬼, 城里半数人承过叶家的恩, 只要是来过叶家的,我或多或少都记得。如今回头再看,不论那些人此前命理相差有多大,如今都走到了一样的境地。”
“难怪你要设此铜镜。”莲升再拂镜面,镜中人与物全数不见。
“无奈之举。”叶进焯叹气,“二位要是不急,不妨先在此处用个饭,我找了二十年也没能找到答案,深知此事急不得。”
他一顿,目色深深地说:“我那女婿快要回来了,二位也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些许线索。”
“不必了。”莲升轻叩铜镜,淡声说:“我们去过地下,自然也见到了那些好赌之客,暂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引玉看莲升拒绝得甚是生硬,少倾接话:“不敢麻烦,和我们一并来的,还有其余三人,如今分开良久,我们还得赶回去和他们碰面。”
“那的确……慢不得。”叶进焯听她们要走,咚地放下茶盏,面露不舍。
距他上次见到同道中人,似已有隔世之久,他如今境界大退,修为止步于此,一看两位仙姑好似法力高强,便忍不住想多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