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玉懒懒散散站起,可丫鬟因为低着头,看不到她雪一样的面色,光看她露在袖口外那白得吓人的指头,便知道来客绝非凡人。
“劳烦两位,此番不请自来,是我们冒犯。”她悠声说。
两位丫鬟打起寒颤,她们见过茗儿,自然而然便将茗儿当成了受胁迫的。两人小心翼翼使出眼色,想叫茗儿到自己身边去。
茗儿却看不出她们的意思,还跟在引玉和莲升边上。
丫鬟不敢多说,匆匆忙忙带路。
从回廊穿过,自然又要经过那放置灵器的屋。经过时,丫鬟飞快瞥去一眼,硬着头皮回头,打量起客人面色。
这一看俱是心惊,此等相貌和姿态,岂能是寻常人?不是神女,也该是境界高深的修士。
来客目不斜视,并未多看灵器室一眼,似乎并不知道里边陈列的是什么。
叶进焯要会客,自然不会在丢了东西的灵器室见,而是在前厅里坐等。
进了前厅,引玉朝叶进焯扫去一眼,看出此人一身正气,和薛问雪同为修仙之人,只是他的修为不比薛问雪,灵根稍显堵滞。
这样的修为,哪里能和归月一搏,就算是薛问雪,怕也只接得住归月的一招半式。
只是,引玉不清楚,化妖后的归月会不会境界大跌。
把人带到前厅后,婢女便相继退了出去,不光把门合上,还顺手把茗儿也牵出去了。
那门一关,她们呼出一口气,这才松开手,掌心的桃木剑都已被汗液打湿。
茗儿一个趔趄,诧异地站在屋门外,着急问:“怎么把我带出来了?”
“那两人是从外边来的吧,你在哪碰着她们的,她们俩是不是要挟你了?”其中一位婢女心急如焚地问。
茗儿眨眨眼,想为仙姑正名,说:“她们是从外面来的,没有要挟我,还给了我饼子吃,是、是我将她们带来叶府的,怎么了,我是不是带错了呀。”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怎好说一个孩童的不是,更何况,茗儿是被饼子哄骗的。
“你要是饿了,便来叶家呀,怎么能随随便便接别人的吃食呢,要是、要是她们在饼里下药,你不就一命呜呼了!”丫鬟恨铁不成钢。
茗儿摇头,无辜道:“可是她们没害我,她们是仙姑呢。”
丫鬟不说话了,牵着茗儿就往厨屋去,给她拿桃酥饼吃。
厅堂里,引玉在打量叶进焯,叶进焯同也在打量这两位客。
叶进焯心惊,屋中他摆设有辟邪除妖的器物无数,就算是大妖大鬼,也不能安然静坐。
难不成这两人真是凡人?叶进焯心说。
引玉进叶府时未让守门的传话,还自顾自坐在别人的亭台里,此事自然不占理,温声说:“此番是我们二人冒犯,本意是想在亭台里等叶府大小姐回来,没想到给叶府添了麻烦。”
“你们认得叶绻?”叶进焯可从未听叶绻提起过这两人。
引玉坦诚道:“不认得,偶然认识茗儿,我赠她话本一册,她不识字,便说要来找叶府的大小姐,我从她口中得知,叶家懂得除妖辟邪,便想来见识见识。”
不知是真是假,不过此人说得分外坦诚,打消了叶进焯近半的猜疑。
可叶进焯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故作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试探般说:“方才府内有东西遗失,问起守门,才知来了客。”
引玉朝莲升看去。
莲升安坐不动,凛凛目光斜向叶进焯,那沉静的神色哪像是妖鬼能有的。她不想扯谎后还得费上口舌自圆其说,索性说:“敢问叶府遗失了什么,可是铃铛一枚?”
叶进焯在心里编排好的话全被堵住,未料到这两人竟如此坦诚!他深吸一口气,说:“不错,正是灵器室内的一只铃铛,原先婢女说妖铃遗失,我便去探查了一番,不料去时却是见到了铃铛的,只是铃铛摆位稍有变化,想来是被人取走又放回。”
“不问自取视为盗,铃铛是我取走的,多有得罪。”莲升不怯不避,直接道明。
叶进焯再次怔住,看这两人不像宵小之徒,皱眉问:“你是如何拿走的,我两位婢女门开才听到动静,再说,你们为什么只取走铃铛?”
“叶老爷修仙,想必一定懂得,取物有时无需入室。”莲升从容道。
叶进焯轻吸一口气,哑声说:“我修为一度停滞,后来为了除妖境界大跌,如今连隔空取物一术都使不出了。观你们二人身上没有妖邪之气,本以为是擅长藏息匿影的妖邪,岂料两位坦坦荡荡,倒使得我的一番揣摩太过冒昧。”
“情理之中,我们二人有错在先。”莲升说。
引玉连腰背都打直了些许,问道:“取走铃铛,是因为我们来时觉察到贵府妖气杂乱,私自探查后发现铃铛一枚,恰好这铃铛我曾经见过,也不知叶老爷是从何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