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方停,下巴便被捏住,当真是有欠有还。
“你真想走?”莲升松开钳住引玉下巴的两指,转而往对方心口按去,说:“在你心里,怎样算逼,怎样不算逼?”
引玉那姿态不好受,折腰躺着,连呼吸都难上几分,她急急喘气,双臂微微屈起,艰难撑起身。
莲升不动,被她圈在身前的人却越靠越近。
引玉捂住莲升的眼,嘴唇近乎要贴到对方颊上,她用潮腻的气息,描摹起莲升鼻唇和侧颊的轮廓。
莲升看不见,双眼被牢牢捂住,但她固守在心的法门已因魔障坍塌损毁,她犯的,是五欲里的色/欲,是六尘里的色、声、香、触。
潮黏气息很快顿在她耳畔,因引玉开口说话,而变得时有时无,更像蓄意撩拨。
“你耳畔飞红,乐在其中,这就不算逼。”引玉笑了,又说,“你推开我,那才算逼。”
莲升扯下引玉捂在她眼前的手,胸口起伏不已,眼里还存有未散的凉薄,含愠说:“你一副好像胜券在握的样子,将别人的欲求紧紧掌控在手,那你自己的呢,你真能稳得住你心里叫嚣的欲么。”
引玉躺了回去,从窗外刮进来的风掀得她发丝乱飞,掩了半张脸,眼中情愫更显晦暗,更蛊惑人心。
“不能。”她慢悠悠说,“我稳不住,所以我所欲所求都写在脸上,我说要就是要。”
莲升抿紧嘴唇,眼比眉心的花钿红。
“亲我,莲升。”引玉抬手,按住莲升抿起的嘴唇,说:“我都梦到过了,又不是没亲过,为什么要一忍再忍,莫非——”
冰凉手指从莲升唇上用力地压了过去,轻车熟路地撬开那嘴角,半点不生疏。
到底是享过欢/愉的,从魂到身,两人算得上是天造地设。
“莫非你还想守那禅心?还是说,你仍觉得亏欠我良多,心不安?”引玉的指腹,已抵住莲升白生生的牙。
“禅心已破。”莲升终于放弃固守。
“其实我啊,连你在千层塔下是如何咬我耳朵的,都想起来了。”引玉状似呢喃。
心火哪是说熄就能熄的,它是烧不尽的野草,春风吹又生。
莲升拨开引玉撬她牙关的手,俯身压了下去,任欲意烧心,咬起引玉唇珠。
那样紧贴着,话又怎么说得清,一个个字音滚烫又含糊。
“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莲升问。
咬的第一下,是泄愤,是对自己被撩拨到走投无路的自嘲。
第二下,是自暴自弃。
第三下,是莲升不甘只她被情/潮所困,她要引玉自食其果。
引玉被堵住嘴,好不容易挤出几个湿涔涔的字音:“不久前,我梦见你替我承了雷劫,我料你还有所隐瞒,所以我也瞒你。”
欲在唇齿间灼烧,彻底融化了那被冰封在二十三年前的身/体记忆。
“有一些事、一些人,我尚不能下定决心判罪,还有太多疑窦,太多破绽。”莲升坦白,吻/势更凶。
哪是亲,倒像在吃人。
还不够,引玉仰头,交颈般亲上莲升的耳垂,诱哄道:“暂不管那些,我乱你禅心,害你破戒,不气么?气就泄愤啊,揉碎我,揉进你身子去。”
“反正天道不在,这里又不是白玉京。”她又说。
引玉的后腰被托起,莲升当真要把她揉碎在怀,紧紧箍住她腰。
引玉费劲仰头,在寒风中瑟缩的身被一点点揉开。她才该是池里的莲,周身被鱼戏弄个遍,连发丝都变得潮润。
窗还敞着,冷风冷雪哪懂什么爱恨痴缠,只暗暗变作一双把薪助火的手。
引玉冷啊,冷就只能往莲升身上贴,饶是双眼津湿,一声“不”被堵在喉头,失神到颤悠不已,也要贴上去。
在这场欲与心的较量里,谁又保持得了方寸不乱,谁又能故作圣人、保持规整,谁都不是胜者,但求将彼此拖入热沼。
春山笑,山不笑,人在春/潮。
夜里,那掌柜又出去了,店小二惦记着两位仙姑的嘱托,自然把掌柜盯得紧。
要是往常,他也就记个掌柜出门的时辰,顶多多看两眼,偏偏这夜掌柜出去时神色不宁,好似在担惊受怕。
这夺舍了柯广原的鬼,在晦雪天里算得上数一数二,否则怎配和康家串通一气。
这样的厉鬼,可以说敌手难寻,除非神仙降世,否则没谁能耐得了他,这也正是店小二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原因。
不过,店小二诧异,不单是因掌柜模样战栗,还因为掌柜出门的时辰和平日不同,这可是半夜,不上不下的!
掌柜迈出门时浑身一个哆嗦,背比平日更加佝偻,眼还四处张望,一步一顿的,似乎不太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