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引玉的心咚隆一跳,目光竟不能从鱼泽芝身上移开,似乎这人天生就能夺去她的注意力。
她故作玩笑地说:“这您是怎么知道的,我研究了许多古书,连类似的莲纹都找不着,您竟连背景故事都知道了?”
“若非用心,又怎么雕得出好似天然而为的痕迹。”鱼泽芝说。
“原来是靠猜的。”邬引玉微微抬眉,捧起对方带来的那一块玉,悠悠道:“但我倾向于认为,这不是人间之物,所以也不该有什么‘心上人’。”
鱼泽芝眸光一动,静静凝视起对面的人。
那眼神让邬引玉不太舒服,她把玉放下,转而拿起烟杆,问道:“介意么。”
鱼泽芝抬掌示意。
得了应允,邬引玉才拿出烟丝盒,一番忙活把烟点上了。她把身侧的木窗推得更开一些,春风入室,缭绕烟缕被吹了个半散。
“你也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常常得和鬼物打交道,下两际海承鬼牒,做的是阳间的无常。”她呼出气,烟雾里嘴角上扬,“都说天上人间,既然有两际海,那怎么不会有天上仙宫呢。”
鱼泽芝敛了目光,又重新泡起一壶茶,手上菩提佛珠撞得啪嗒响,说:“倒也有道理。”
邬引玉联想到自己梦里的白玉京,越发觉得那什么水晶天宫应该是存在的,只是他们向来只和鬼物打交道,从未见过神仙。
那梦里受诘问的是谁,那佩戴红玉逼其供认的,又是什么人?
鱼泽芝忽然问:“当时在萃珲八宝楼时,你为什么会拍这块玉,当真只是眼缘?”
“当然。”邬引玉塌腰抵着矮案,别开头吐出烟,慢声慢调地说:“拍东西嘛,不就讲个眼缘,我看它漂亮,好像有缘,也就拍了。”
她余光一动,朝鱼泽芝睨去,眨眼说:“出个价吧鱼老板,这对玉我一定要拿到。”
“万一它不是一对,还有三四五块一模一样的。”鱼泽芝状似打趣,但语调平平。
“您自己说这是一对的,怎么还改口了,这玉还真能是批发的不成?”邬引玉差点被烟呛着,移开烟嘴轻咳一声,“说起来,鱼老板知道前主是怎么拿到这块玉的么?”
“说是祖上无意得到,已无从考究。”鱼泽芝倒去壶中第一泡的茶水。
“算了,还是出价吧,就算有三四五块一样的,我也得都拿到手。”邬引玉说。
“说笑而已,这就是一对儿。”鱼泽芝转而问:“你能给我多少。”
邬引玉笑出声,烟窝那头往鱼泽芝面前的几案一敲,饶有兴味地说:“鱼老板,有你这样议价的么,如果我说我拿不出钱,那您给不给?”
作者有话说:
=3=
第9章
这颠三倒四的,哪像议价,反倒像在周旋。
鱼泽芝喝了口茶,竟说:“给,既然要卖你人情,你给多少,我拿多少。”
“真的啊?”邬引玉跟听笑话一样,没当真。
“当真。”鱼泽芝伸出一根手指,把撘在面前几案上的烟杆推了回去,站起身说:“我临时有事,红玉你先拿着。”
邬引玉仰头看她,咬着烟嘴说:“你就不怕我携货远走?”
“你是邬家人。”鱼泽芝说。
邬引玉笑得双肩一颤,细声细气道:“谁都知道五门里最数我邬引玉最不守信,你竟然还敢信我。”
“也是敢的,只是这饭怕是得下回才能一起吃了。”鱼泽芝转身,又说:“迟些我会把账号发给你,你如果想见前主,我倒是可以替你引见,但她知道的也不多,恐怕回答不了什么。”
在外面看来,五门人说话都有点古里古气的毛病,却又不是生硬凹出来的,也许是常走无常的原因,不免沾了些许底下阴物的习性。
没想到鱼泽芝更甚,说话压根不像现代人,这于她而言又毫无违和感,好像她合该如此。
“行,没事,鱼老板慢走。”邬引玉看着那人影消失在屏风后,竟觉得这一盒烟丝变得寡然无味了,就连心跳也缓了不少。
在鱼泽芝走后,盛鲜宝珍坊才上了提前预订的菜,所幸分量不多,邬引玉每样都吃了点,吃了个半饱。
说是约饭,没想到后来只她吃上了,鱼泽芝走得倒是快,好像仅是为了送玉而来,事情一成,便没了留下的理由。
结账时邬引玉才得知鱼泽芝已提前付了钱,眼下她就跟白吃了顿饭,又白拿了块玉一样。
所以在收到账号后,她连忙让人按拍价把钱打给了过去,省得心不安。
既然是一样的玉,价格偏高偏低都不太合适,付上一样的价钱才是最恰当的。
邬引玉把司机喊了过来,在车上时再次打量起手里两块玉,明明赤红胜火,偏偏冻得她手心失温,这哪能是普通的玉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