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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命(128)

引玉低头看了自己,才想起来,那只木人还被她抱在怀里,但画卷已不知所踪。

“画卷呢?”她诧异道。

莲升走来,往她眉心一点,说:“或许到这里面去了。”

引玉眉心一凉,伸手握住莲升的手指,却丝毫觉察不到画卷所在。如若说画卷是她的本体,那本体归回,什么妙法神通都应该重新习得才是,偏偏她毫无感觉!

“记忆还没恢复吧,怕是画卷还未融入神魂,再等等。”莲升抽出手指,拂去引玉发顶的雪,顿了片刻,竟忽然低头。

一时间,那带着莲香的气息近在咫尺。

莲升神色自若,亲热般逐上前,却没有落下一个吻,守着那点微妙的距离,只容气息缠绵亲昵。

“果然闻不到烟草味了。”她退开。

那温热气息让引玉的唇角沾上了潮意,她低低笑了,往唇上一碰,定定看向身前的人,半晌移不开眼。

还是那双眼那张唇,不过是妆容和衣着变了,神色举止倒还是和“鱼泽芝”一样。

像是吕三胜常玩的游戏,给小人换个“皮”,也不知吕三胜如今怎么样了。

“看什么。”莲升淡笑。

“稀奇。”引玉坦然,不禁多看两眼,看得明目张胆。

她举起手里的木人,轻呵了一声,“还真把它也带过来了。”

耳报神刚刚回神,木做的眼珠子转溜溜,稚声说:“哎哟我刚才就跟周游世界一样,把春夏秋冬都历了个遍,差点以为自己又被塞到什么幻境去了,睁眼看见你们都还在,也就放心了。”

它眼珠又是一转,“这什么地方,怎么天寒地冻的,还鬼气冲天?”

引玉也纳闷着,把手里的铃铎丢给了莲升,说:“这里面有字,你看看。”

见莲升接了宝铃,她捏住袖子一角,打量完他人,便开始打量自己。

在此前的世界生活了二十来年,要她习惯如今的穿着,还真就挺难的,但也好在她没再穿着那身旗袍,否则定会冻晕在此地。

她穿了一身白,和这堆了遍地的雪一样素,周身找不出第二色,再一想,梦中被她拎出水面的衣带,也是白森森的。合着那画卷真融进她眉心去了,却还没有融完全?

眉心有点痒,她抬手一摸,才知自己头戴银链,坠子恰好落在眉心。

稀奇,这慧水赤山当真有意思。

“所以呢,这着陆点是您给选的?”引玉又朝四处张望。

风大雪大,天灰蒙蒙一片,也不知是早是晚。

“这是晦雪天。”莲升握住那只铃铎,眉心紧皱,眼底郁色沉沉。

引玉觉得,她大概是来过这里的,望了一圈,目光定定落在远处一高山上。

也幸好天上浓云密布,不然这么望着天,定要被日光照得双眼噙泪。

那山似乎顶天而立,山尖已穿过浓浓灰云。

刹那间,她眼前一变,又看到了一些旧事。

那时天朗气清,她倚在高楼窗边,窗正对着远处的山,得将头探出窗外仰视,才看得到那截儿山尖。

她喝了口醇香的酒,悠声说:“在晦雪天呀,人人都想登到望仙山的山尖,坊中传称,望仙山是距白玉京最近的一处,在山上能看得见天上的亭台楼阁,偶尔还能看见仙人。”

高楼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不少路过此地的商贩还真会朝望仙山眺去一眼,对山顶之地颇为向往。

那白纱红裳的人就坐在她对面,端坐着往窗外望,淡声:“那你在天上时,见过山上的人么。”

“见过。”她意味深长地瞥了莲升,舔去嘴角酒渍说:“不是人人都有登山的本事,我只见过一次。”

引玉猛一回神,哪还有什么往来的商贩,耳边哪还听得到什么喧闹人声,和记忆里的一比,这地方可太冷清了。

这地方当然叫晦雪天,而她恍惚中见到的热闹市井也是晦雪天,只是,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日,这里发生了什么。

耳报神聒噪地说:“这里怎么全是妖邪,连点儿人气都找不到,莫非是鬼祟巢窠?”

“不是。”莲升淡声否认,紧皱的眉心依旧没有松开,“这里以前不是这样。”

引玉睨过去,见莲升还在盯着手里的铃铎,说:“怎么样,看出什么了?”

“有字,是涅槃之意。”莲升摇动铃铎,铃声清脆,衬得风雪更冷了,又说:“小悟墟的字。”

“邬嫌来过这?”引玉联想到那人。

“也未必就是她。”莲升又晃铃铎。

引玉听见那声音便晕忽忽的,差点站不稳。

见状,莲升五指一攥,那铃铎便在她手中碎成齑粉。

“这声音……”引玉按住眉心。

莲升拂去掌心碎屑,说:“有勾魂之效,身子不好的,会被勾得魂魄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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