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捉摸不透,她怎么会杀小悟墟众多佛陀?是因为邬嫌吗,定然不是,她可从未将那人放在心上。
那她此行是为了谁,是因为邬嫌吗,也许有些关联,但一定不单单是因为邬嫌!
远处莲纹弧光还在发亮,一众疫鬼还被困在其中,正苦苦哀嚎着。
“腿不难受么。”
邬引玉回神,看见鱼泽芝伸来的手。她定定看了数秒,才抬臂撘了过去,站起身说:“难受的。”
“刚才怎么了。”鱼泽芝觉察她掌心冰冷,状似无意地轻捏一下,把指腹暖意渡了过去。
邬引玉抽回手,许是慧水赤山的“莲升”太冷漠了,如今才回过神,还有些许不适。
“磕着的不是腿么?”鱼泽芝眉心不展,对着面前人上下一阵打量。
邬引玉哧地笑了,说:“是想说我把脑袋也磕着了?鱼老板,怎么还拐弯抹角骂人呢。”
“你曲解我了。”鱼泽芝遥望这一众疫鬼,手腕一转,弧光中又生出烈火莲华。
疫鬼在哪,红莲便开到哪,刹那间满山鲜红,艳若烽火连天。
在莲纹弧光消失的瞬间,那些疫鬼全被带走了,连影也不剩。
山野只余寂寥,那些僵的残骸啪嗒一跌,在地上堆成丘。
“你把那些疫鬼送到哪了?”邬引玉眯眼搜寻。
“自然是两际海。”鱼泽芝垂手,“他们本不会死,理应也还有来世。”
“鱼老板果然菩萨心肠啊。”邬引玉打起趣,没力气地偎了过去。
鱼泽芝睨她一眼,站着任由她倚靠,目光微微往下一垂,随之弯腰,把沾在邬引玉裙上的草屑给捏走了。
“你还没说,刚才看见什么了。”她说。
邬引玉却微微提起裙,腿露出来小半,慢条斯理说:“膝盖好像磕青了,鱼老板帮我看看?”
“看不清。”鱼泽芝说。
“不是有莲光么。”邬引玉还在勾着素色裙料。
鱼泽芝一顿,垂视着改口:“是乌青了些。”
“是要揉开么?我使不上劲。”邬引玉轻嘶一声。
“会疼。”鱼泽芝敛了目光。
“那不行,我怕疼。”邬引玉放开裙摆,避重就轻地说:“我刚才看见邬嫌了,这祭台是她的手笔,深山里还有一座她让村民为她雕的石像,她便是用这两物来养疫鬼,用源源不绝的阴气来助长修为。”
一顿,她慢悠悠问:“您有没有觉得,她这名字有点熟悉。”
“何意?”鱼泽芝定定看她。
邬引玉展颜,“我看到她杀判官夺位了,五门便是因她才世代操劳。她是修恶道入的慧水赤山,在那里,她更名叫无嫌,你们同在慧水赤山,我以为您会听过她名字呢。”
“有些印象。”鱼泽芝捻起手里的草屑,“还看见什么了?”
邬引玉摇头,好似真心实意:“没别的了。”
“邬嫌的石像在哪?”鱼泽芝望向山林深处。
邬引玉转身,迟疑着朝林中指去,“那边?”
两人正要走,脚底祭台忽传出悲鸣一声。
作者有话说:
=3=
第48章
像小儿啼哭, 呜哇一声,闹得山林晃荡。
邬引玉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声音就是从脚下传来的。
她一个撤步,差点以为自己踩着了什么东西, 可脚下平平无奇, 哪有什么婴灵小儿。
又一声呱呱啼哭, 喊得是一个惊天动地。
邬引玉忙不迭从祭台上退开,踩上地面软草, 也不知是不是因祭台特殊,她才觉察不到其他气息。
“鱼老板听到了吗?”邬引玉半蹲下去, 摸起冰凉石台。
“听得到。”鱼泽芝神色不善, 凝视脚下石板。
刚才莲纹弧光照耀半个山头, 红莲又开了遍地,怎就遗漏了祭台之下?
那些刀劈斧斫般的字迹上有流光闪过, 流转间阴气勃发。显然, 在那养疫咒的下面,还藏有其他隐秘。
“待我一探究竟。”鱼泽芝气定神闲, 还站在祭台上,倏然抬手冲那流光奕奕的刻字拍去一掌。
掌风带着金光,足以威慑八方。
石台嘎吱作响,数道裂缝交错而现。草莽山似要崩塌,霎时间山摇地动,虫兽受惊, 齐齐朝山下奔出。
这石台一裂,底下的啼哭便愈发清晰, 果真是小孩儿的声音!
丘峦崩摧, 石台訇然碎成数块, 那轰隆声、簌簌声、咯吱声齐齐作响,震耳欲聋。
邬引玉站不稳身,连忙扶住身侧同样摇摇欲坠的树,她丝毫不担心鱼泽芝会受伤,只怕自己扶不住。
鱼泽芝左右无所倚,就那么孤零零站着,果然丝毫不受影响,好似在这天地间扎了根。
她看向邬引玉,本是想走过去的,却被制止了。
“我站得住,鱼老板顾别的去。”邬引玉抱着树挪也不挪,脸白生生,双眼还是笑盈盈,却好像疏远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