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女帝的摆烂十八式(79)
“我跟你说啊,我在那个世界,刚出生的时候就有记忆,但身体特别不好用,我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难受死了,我就天天哭,有事儿没事儿都哭,然后看我那对父母想方设法来哄我。”
秦姝之被吸引了心神,问:“他们成功了吗?”
“没,我生气,也不想他们好过。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怎么都哄不好,没法子了,就找专业的医生来看,那人一点也不专业,也找不出原因,说我是闲的。”
“呵…”秦姝之展颜轻笑一声,将她的耳朵捏在手中把玩,“你说你多坏啊。”
兰景淮挑眉嘻笑,脸枕在她胸口,“我有多坏,你最知道了。”
“小坏胚。”她弹了下她脑门,“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们拿我没办法,又不堪其扰,把我放在单独的房间任我哭咯。”
“等再大一点,身体能爬能走了,我就不哭了,开始砸东西。他们给我的玩具,都会被我砸得到处都是,不过东西挺结实的,不容易坏,墙漆坏得比较快。”
“他们会不会觉得你是个暴力的小孩。”
“也许吧,他们还教我爱惜东西呢,我装听不懂。”兰景淮眨眨眼,突然想到:“你以前怎么不教我爱惜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灵根的缘故,她从小脾气就差,被花枝扎了腿,就把整片花丛踩烂,被树挡了路,哪怕遍体鳞伤都非得把树撞倒不可,凶得连虫子见了她都绕着走。
“我是觉得,不必为了死物约束你的本性。你生来如此,本就与常人不同,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包容,所以哪怕环境逼隘,我也希望你能尽量活得自由些。”
秦姝之抚上她的侧颊,微凉的指尖极快汲上热度,“况且,后来你也在逐渐变得稳定平和,很少对死物发脾气了。”
“对啊,总是心怀愤怒的话,我也很累很累的。”她垂下眼眸,声音轻下来,“只有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平静。”
在秦姝之身上,她听不到任何嘈杂讨厌的声音,那份不可思议的温和柔软,不断洗涤着她心上堆积的脏污。
于她而言,如果这世间没有秦姝之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二十四年,如同一场漫长的噩梦。
“我是一个暴力的坏小孩,都是因为你不在。”
秦姝之沉默无言,手掌顺着她的发丝下滑,抚拍着她的脊背,似待一只脆弱的蝴蝶那般珍视,片晌后轻轻开口:
“我在。”
兰景淮喉间一堵,咬住了下唇内壁。长睫被一点涌出的晶莹沾湿,她用力滚了滚喉咙,似要将卡在喉中的尖刺混着血液死命吞咽下去。
多年分别在她心中腐蚀出的巨大窟窿,仿佛静悄悄被这二字轻缓补全。
“请将我…吞掉吧。”
她抬起头,伸出一根指头戳她的胸口,噙着泪一本正经,“进入你身体中的时候,我要停留在你的心脏里。”
秦姝之捧住她的脸,为其拭去那滴滚下的泪,眼波比湖水更柔,“为什么?”
“那样的话,你想丢下我,就得先把心脏挖出来。”
她微微弯眸,并不在乎其字句间的血腥气,认真道:“你本就在我的心脏里,与我的性命等同。”
“当真吗?”兰景淮睁大眼,与她对视。
“自然。”
兰景淮默然一瞬,莫名发出叹息,感慨般道:“姐姐,你待我真好。”
她低下头,重新趴伏在她胸口,如同婴儿依恋母亲,脑袋蹭一蹭,安静阖上眼。
沉眠是在秦姝之的注视下降临的。
她听着女孩的呼吸逐渐轻浅平稳,胸口的起伏无意识与其相合,仿佛真的将她融进了自己的身体中。
天色尚早,她凝望着她,睁眼至天黑,才合上眸,一并踏入睡眠。
第38章
天气正从深秋迈向初冬, 温度愈发低了。天空蓝得更亮,更浅,掺杂着云朵的洁白,不含一丝阴霾。
树叶开始枯黄缓坠, 植被颇多的皇宫内每天都有扫不完的落叶。
兰景淮是被扫帚划过青石砖的簌簌声唤醒的。
宽大的扫帚形象, 凭借挥动时呼啸的风声, 越过视觉浮先一步现在她的脑海中,小院的景也紧随其来, 模糊不清地映在眼底。
清晨光亮透过帷帐照进来后已经黯淡如烛光,无法刺激一双紧阖一夜的眼睛掀开眼皮。
兰景淮一动不动, 仍像未苏醒时那样平缓的呼吸着, 感受到头颅下方的胸腔内传出稳定的心跳, 与她的脉搏趋于一致,仿佛就源于她自身, 牵引着浑身的血液流淌。
总是无时无刻滚烫奔腾的血, 如今受到另一人的操控,终于和缓下来, 变得平静,不急不躁,从不断冲撞的瀑布化作一条潺潺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