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女帝的摆烂十八式(53)
天边的阳光不知何时被阴云遮蔽,似被水洇开的墨,层层堆叠,光线逐渐晦暝,仿佛即将暴雨倾盆,压在人心头难以喘息。
凉风吹袭着秋叶枯枝,簌簌作响,在凝重的气氛下,所有人的状态皆谨小慎微,空气似也蔓延着萧肃。
连秦姝之都要被这阴沉的景象淹没同化,唯独一身红衣的兰景淮仍独立于世界之外,仿佛一幅景色压抑的画卷上烫出的一个窟窿。
她缓步向前走,越过秦姝之,越过寝宫大门。
遥遥的,听见山中四起的惨叫呼喊,挣扎求救,寂静突然便被打破。
第一滴豆大的雨滴砸落后,下一秒暴雨倾盆。
“真巧,是适合流血的雨天啊。”
兰景淮仰起头喃喃,雨水几乎将她浇透,淋遍全身,红裙淋湿后颜色更深,仿佛溶于这暴雨中的血水,在倾轧中潺潺流淌着。
秦姝之同样迈出大门,青袍被雨水浇灌,如同一棵与此山自然而和谐的脆弱植株,愈发惨白的肤色却暴露出她并不享受这样的暴雨。
湿透的乌发贴合在鬓边,雨水顺着脸颊滑落,轻颤了下睫羽,她开口,神色静寂如古寺禅佛:
“西肃的人来了。”
再想走,也来不及了……
“嗯。”
兰景淮勾起红唇,赤色的双瞳在雨水中烁动,恍若诞于阴湿雨天的血妖魔。
远方,一道身影在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那是属于金丹期的速度,比兰景淮更快上几分。不过须臾,便从视野尽头掠至几十米开外。
苍老的面容,佝偻的身形,穿着西肃风格的服饰,一双倒三角眼勉力自耷拉的眼皮之下撑开,透过泼天的雨幕直直盯着那道显眼的红影。
“小友不逃,倒是好胆量。”
沙哑的声音透过雨声隐隐传来。
兰景淮歪了下头,唇边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只有你一个人来吗?”
“老夫一人足矣。”
眨眼间一个闪身,老者已抵达十几米外,清晰可见那双苍老而浑浊的眼,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杀意。
同为金丹期,一个正当年轻,一个却已垂垂老矣。
衬得他太过愚钝不堪,心中郁忿异常。万年不遇的天才?非死不可!
气势场的较量陡而激发,兰景淮却不按常理出牌。
她睨了那老头一眼,竟转过了身,朝后方的秦姝之走去。
暴雨中,一切都显得飘零而脆弱,她并不在乎雨水流进眼中,赤色的双眸闪着红宝石的光晕,含笑望向秦姝之。
被水浸透的青竹般的女人,扎根在石板地上,雨幕后模糊的眼眸隐约倒映着赤红的影,沉寂安静,藏着看不透的深沉。
“回去等我,还是与我一起?”
兰景淮问她,轻描淡写的态度,并不似即将要面临一场关乎生死的战斗。
“一起。”
秦姝之的目光越过她,虚虚渺渺落到那个苍老的身影上,低声道:“你会活下来的,对吗。”
“当然。”
兰景淮一扬红唇,桀骜而张扬,转身看向被忽略的老者,眼神甚至是蔑视的,如同人类俯视猪狗。
“要打架就去战场上,我可不想把自己的房子拆了。”
目前能称得上战场的地方,只有皇宫大门外,南霖的几万修士和东昭士兵在命令下,联合抵御西肃的筑基修士。
金丹中期的最大战力过来找兰景淮,那边的战斗还算轻松,并不需要太担心。
她提出这般要求,不知目的是否真如她所说这般简单,老者沉沉盯她一瞬,状似慷慨地点头。
“满足将死之人的小小请求,自无不可。”
讥讽的语气似在嘲讽她对于秦姝之问题的笃定回答。
兰景淮嗤笑一声,望他的眼神很古怪,轻蔑中带着点戏谑。
她突然在心中对丁小五说:“感受到了吗,那快要冲破天际的恼怒与嫉恨呐。”
真是表里不一的老东西,装得从容正经,心里怕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剥皮。
能量…巨大的能量,美妙的能量,快要将她填满了。
[什么?]丁小五茫然。
她摇摇头不再解释,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陶醉般深深吸了口混着泥土草木味的潮湿空气,每个细胞都在巨大力量的充盈下雀跃地颤动。
血液在疯狂中开始燃烧,她揽住秦姝之的腰,猛地向皇宫外掠去。
湿冷贴身的衣物缺少了阻隔温度的能力,风雨中,两具身体紧紧贴合,秦姝之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热度自身侧传来。
不断后掠的模糊景物中,她转头注视着兰景淮的侧脸,看到仍旧苍白的肤色,发丝却愈发红得似血。
兰景淮唇边的笑容一直未曾消失,弧度越来越大,在抵达战场望见满目血色的瞬间又增了一丝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