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化女帝的摆烂十八式(25)
世界上从不缺少野心家,当然也不缺少聪明人。秦姝之一眼能将李世昌看透,自不会让他得逞。
“秦大人何出此言?”
听她一句提醒,李世昌心生谨慎,义愤填膺的姿态也收敛了几分。
“我被囚困于此,对外界局势无能为力。兰景淮虽非时刻留殿看守,但她在院中留下了一颗灵眼,若是有心,她应当已注意到你来见我。”
李世昌脸色巨变,骇然瞪眼看她,“你怎么不早说!”
秦姝之泰然自若,低眸看向青翠的杯沿,眉目若远山。
“又非什么要紧事,何必特意相提呢。李丞相来访,与兰景淮对我的监视并无直接干系,不是吗?”
“……你!”李世昌气急,心知所图是不可能达成了,索性不再掩饰,站起身抬手指着她,色厉言怒:
“你身为南霖女帝,怎能如此安时处顺,懦弱无能,躲在这皇宫弃南霖百姓安危于不顾!”
他根本不信南霖隐藏至深的圣女会没有一点手段,甚至怀疑那所谓灵眼只是秦姝之不愿出手的借口。
可这没道理啊!兰景淮侵她国土,夺她皇权,外界又有西肃虎视眈眈,她怎就一点不着急呢!?
“我本就不该是帝王。”秦姝之不为所动,“如今不过一个身不由己的阶下囚,李丞相太高看我了。”
“李丞相若是再不离开,陛下怕是要回来了。”
如此之巧,话音才落,外面院中哗啦啦跪了一地。
“奴才见过陛下。”
“奴婢见过陛下…”
李世昌心脏猛地一缩,转身向门口看。
一袭夺目红衣逆光跨槛而入,如灼烧之烈焰。
他瞧见一双美到炫目的潋滟桃花眼,却无观赏之心,只觉遍体生寒。
景淮帝之美艳极具侵略性,恍若剧毒,炽灼人眼。
艳似烈火焚川,冷若阴森毒蛇,妖如魔间邪物。
可这毒到极致也艳到极致的女人,手里提了两条草鱼,用草绳串着,小指头懒散一勾,晃晃悠悠滴了一路水。
“哟,是李大人啊,什么风把您吹到我这儿来了。”她俏眼一转,妖冶间横生媚态。
瞧瞧…瞧瞧!身为皇帝却如此轻佻亵慢,连自称都不改,还我我我地说着,凭何这种女人也能坐上皇位!?
李世昌心中淤火,面上却不敢表现出分毫,一改先前对秦姝之直眉瞪眼之相,神色讪讪讨好,陪笑道:“臣是想来问问,陛下的奏折是否处理完毕,同僚们都有些急迫啊。”
“只是未料陛下不在,便与秦小姐浅聊几句陛下起居上的事宜。”
“哦?是这样啊。”
兰景淮大步绕过他走进里侧,斜靠在秦姝之前方的桌案前,侧头斜乜向李世昌,唇边噙淡笑:“与一受俘之人谈我的起居?是在谈如何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呢,还是谈怎样在睡梦中谋杀于我?”
此言一出,李世昌唰得冒出一身冷汗。
“陛下…陛下,这玩笑开不得啊。”他诚惶诚恐心惊胆战,却仍要尽力挤出笑脸,面容微微扭曲。
只因他再清楚不过,金丹期修士,想杀他不过弹指一挥间。
可他同时也松了口气——景淮帝如此反应,恰恰证明了她并未听见他二人的交谈,否则他此刻焉有命在!?
“陛下,臣这便回去告诫他们,皇上不理朝政定有自己的道理,绝不可再随意揣测催促,如此毛躁心焦,如何应对大事!”
李世昌义正辞严道完,立即谄媚地浮上笑脸,躬身作揖往身后的门外推:
“陛下,臣这就告退了…”
“诶,等等,着什么急。”
兰景淮轻蔑睨他一眼,手臂一抬,两条草鱼顺势被甩了出去,正正好砸到李世昌身上。
李世昌忙乱接住,顾不得浓重的腥味和被蹭脏的朝服,困惑抬眼:“陛下这是…?”
“你瞧这鱼,与你多么相像,赏你了。”
“相…像?”
李世昌惊疑不定地低头,先瞧见身上所穿的鱼纹绿底朝服,随后看向手里的两条鱼。
巧的是,那鱼在兰景淮手中时本还没死绝,可如今才与他对视一眼,便登时断了气。
他蓦而寒毛直竖,猛地抬头看向兰景淮,对上那双妖佞桃花眼,沁着浅而凉薄的笑,一时心肝俱颤。
这是明晃晃的恫吓!
她所言之意,无非是在说他李世昌的性命与这两条鱼别无二致,生杀夺于皆在她一念之间。
太危险了,这女人太危险了!今日属实有些许冒进,往后定得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多谢陛下赏赐,臣…臣告退……“
他带着两条死鱼再次后退,腰弯得低低的,恨不得将自己掩埋入地里。
人走了,兰景淮意兴索然地收回目光,右手指尖在袖间轻轻搓着,驱散那一点鱼腥味。